灵溪是被灶房的动静吵醒的。她睁开眼,天刚蒙蒙亮,竹榻边的矮凳上放着一套叠得整齐的浅粉色襦裙,料子比昨日的青衫柔软许多,领口绣着细碎的兰花。
“醒了就换上吧,”沈清辞的声音从灶房传来,带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是镇上绣坊新做的,合身些。”
灵溪捧着襦裙,指尖触到布料的温度,心里暖烘烘的。她麻利地换好衣服,裙摆刚及脚踝,走动时布料轻轻扫过小腿,舒服得很。走到灶房门口,见沈清辞正蹲在灶台前添柴,青色长衫的下摆沾了些炭灰,侧脸在火光里明明灭灭。
“这衣服……”灵溪绞着袖口,“很贵吧?”
沈清辞添柴的手顿了顿,回头看她,眼底映着跳动的火苗:“前几日给山下农户瞧病,他们送的谢礼。你穿着好看。”
灵溪低头看了看裙摆的兰花,突然想起灵山的冰兰,也是这样素素净净的。她走到沈清辞身边,蹲下来看灶台里的火:“我能学这个吗?”
“学烧火?”沈清辞挑眉。
“不是,”灵溪指着锅里翻滚的白粥,“学做饭,还有……认草药。”
沈清辞添完最后一把柴,拍了拍手上的灰:“想学便学吧。先从辨认草药开始,这是止血草,那是紫菀……”他指着墙角晾晒的草药,一样样教她名字,声音清润如溪。
灵溪听得认真,左眼的金瞳在晨光里亮闪闪的,像藏着细碎的阳光。
早饭是白粥配酱菜,还有两碟刚蒸好的桂花糕。灵溪咬着桂花糕,突然想起自己藏在灵山结界边的那包,不知被雪埋了没有。
“今日教你碾药,”沈清辞收拾着碗筷,“力度要匀,不能太碎,也不能带梗。”
他把晒干的苍术放进青石碾子,握着灵溪的手示范。她的手指纤细,被他宽大的手掌包裹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烫得她耳尖发红。苍术的香气混着他身上的药香,在鼻尖萦绕不散。
“像这样,”沈清辞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手腕用力,画圆圈。”
灵溪点点头,试着自己碾了两下,力道没掌握好,苍术滚到了碾子外。沈清辞弯腰去捡,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扫过她的手背,痒得她缩了缩手。
“别急,”他把苍术放回碾子,“妖力深厚不代表能做好细活,慢慢来。”
灵溪鼓了鼓腮帮子,这次学得格外认真,碾子转动的声音在院子里轻轻响起,像一首细碎的歌。
沈清辞在药庐整理医书,灵溪抱着晒干的薄荷坐在门槛上分拣。阳光穿过竹叶,在她发间投下斑驳的光点,她时不时抬头看药庐里的身影,嘴角偷偷扬起。
“沈清辞,”她突然喊了一声,“你说的师妹,是什么样的人?”
沈清辞翻书的手顿了顿,窗外的阳光落在他侧脸,睫毛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她性子急,总爱抢我的药碾子,还说要炼出能治百病的丹药。”
“那她现在呢?”
“去云游了,”沈清辞合上书,声音轻了些,“说要寻遍天下奇药。”
灵溪看着他指尖划过书脊的纹路,突然觉得那本泛黄的医书里,藏着很多她不知道的故事。她低下头,把一片碎叶扔进竹筐:“我不会抢你的药碾子,我会好好学。”
沈清辞抬头看她,见她认真分拣薄荷的样子,像只守着粮仓的小松鼠,眼底不由得柔和了些:“今日教你炮制甘草,去把灶上的陶罐拿来。”
灵溪立刻蹦起来,抱着陶罐跑到他面前,鼻尖差点撞到他的衣袖。沈清辞拿着甘草放进陶罐,倒入蜂蜜,慢慢搅拌:“炮制要讲究火候,蜂蜜要浸透根茎,才能中和苦味……”
灵溪听得入神,连他说话时偶尔的轻咳都忘了在意。阳光透过窗棂,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个低头搅拌,一个仰头看着,像一幅安静的画。
午饭是灵溪学着做的青菜豆腐汤,味道寡淡,豆腐还炖老了。她捏着筷子,看着沈清辞一口口喝下去,脸颊发烫:“很难喝吧?”
沈清辞放下汤碗,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第一次做,很好了。比我师妹第一次烧的糊锅强多了。”
灵溪“噗嗤”笑出声,左眼的金瞳亮得像颗小太阳。她夹起一块豆腐递到他碗里:“那你多吃点,我下午再学。”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跌跌撞撞跑进来,裤腿沾着血:“沈先生!救命啊!我家婆娘生了三天三夜,血止不住……”
沈清辞立刻站起身,拿起药箱:“地址在哪?”
“就在山下王家村,先生快跟我走!”汉子急得直跺脚。
沈清辞回头看了灵溪一眼:“你在家待着,别乱跑。”说完便跟着汉子匆匆离去,青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尽头。
灵溪追到院门口,看着空荡荡的竹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她摸了摸脖子上的清心玉,玉佩温温的,像他掌心的温度。
灵溪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对着一堆草药发呆。她试着回忆沈清辞教的名字,紫苏、防风、白芷……可想着想着,就变成了他匆忙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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