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口,如同其名,是青河河道上一处陡然收束的狭窄隘口。往日里,湍急的河水在此被强行挤压,发出沉闷的咆哮。此刻,这道曾经锁住洪流的咽喉,却被昨夜狂暴的雷雨和上游山洪彻底撕裂!
一道数十丈宽的狰狞豁口赫然出现在原本坚固的堤坝上,浑浊的、裹挟着大量泥沙、断木、甚至牲畜尸体的黄色洪流,如同挣脱囚笼的凶兽,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疯狂地倒灌而出,向着地势低洼的黑石坳方向奔涌!
周崇率领的御林军精锐和沈砚组织起来的、由黑石坳农人组成的抢险队伍,几乎是迎着这股毁灭性的洪峰冲到了溃堤现场。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水势比想象的更加凶猛!溃口处浊浪滔天,巨大的漩涡吞噬着一切,堤坝的残骸在洪水中时隐时现。洪水已经漫过下游的河滩,正迅速吞噬着沿途的低矮田舍和刚刚撒下石灰粉、等待补种薯苗的土地!
“堵住它!快!”周崇目眦欲裂,吼声瞬间被洪水的咆哮淹没。他身先士卒,扛起一个沉重的沙袋(临时用麻袋装填泥土和碎石),顶着扑面而来的水汽和巨大的冲击力,踉跄着冲向溃口边缘最危险的地段!
“跟我上!”沈砚也红了眼,他虽不擅武力,但此刻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指挥着农人们:“沙袋!石头!木头!有什么填什么!快!把生石灰粉也搬过来!堆在沙袋后面!”
一场人与自然的惨烈搏斗在泥泞与洪水中展开。御林军士兵们组成人墙,用身体减缓洪水的冲击力,为后面填充沙袋争取时间。农人们嘶吼着,在泥水里跌爬滚打,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填充物投向溃口。
有人被激流冲倒,立刻被旁边的人七手八脚拉起;有人脚下一滑滚入浑浊的洪水中,挣扎着爬上岸,抹一把脸又继续投入战斗。生石灰粉被一筐筐抬来,倾倒在垒起的沙袋缝隙和后方。白色的粉末遇水立刻发出“嗤嗤”的声响,升腾起灼热的白雾,迅速板结,竟真的起到了一定的临时加固作用!
“堵住了!快堵住了!”有人惊喜地嘶喊。在无数双手的奋力拼搏下,在沙袋、石头、木头甚至生石灰粉形成的临时壁垒前,那狂暴的浊流似乎真的被遏制住了一部分,倒灌的速度明显减缓!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喘息之机——
“啊——!我的眼睛!好痛!” 一个正在搬运生石灰粉的年轻农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双手捂住眼睛,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白色的粉末沾满了他的脸和手臂,遇水后灼热的气体瞬间灼伤了他的眼睛和裸露的皮肤!
“快!快用清水冲洗!别揉!”沈砚心头一紧,立刻冲过去。他疏忽了!情急之下直接使用生石灰粉加固,却忘了这东西遇水强碱,极具腐蚀性!非专业人员操作,极易造成严重灼伤!混乱中,又有几人因沾染了未完全反应的石灰粉末而受伤,惨叫声此起彼伏,刚刚提振的士气瞬间受挫。
“沈太医!先救人!”周崇一边指挥士兵顶住沙袋,一边焦急大吼。
沈砚手忙脚乱地指挥着用清水冲洗伤员,心中懊悔不已。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溃口上游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几具肿胀发白的牲畜尸体,随着漩涡打转,散发出阵阵恶臭。更远处,洪水淹没的村落方向,似乎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嚎和一种令人心悸的混乱声响。
一丝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沈砚的心脏!洪水之后,大疫必至!这浑浊的、裹挟着无数腐败物的洪水,正是瘟疫滋生的温床!而他们此刻,正浸泡在这致命的污水之中!
“周统领!”沈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必须立刻撤出所有接触过洪水的人!用清水彻底清洗身体!尤其是口鼻和伤口!收集所有能用的生石灰粉,在洪水退去的区域和人员聚集地周围大量泼洒!快!否则…否则瘟疫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周崇看着沈砚惨白的脸色和眼中巨大的恐惧,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瘟疫!那是比洪水、比刺客更可怕的无形屠刀!
“撤!交替掩护!有序撤退!注意脚下!”周崇当机立断,吼声穿透水声。抢险的队伍开始艰难地、带着伤员,向后方高地转移。
然而,瘟疫的阴影如同附骨之蛆,来得比所有人预想的更快、更猛烈!
仅仅一夜之间,黑石坳临时搭建、安置灾民和伤员的简陋窝棚区里,就爆发了恐慌!
“呕…呕…”一个浑身湿透、在溃口抢险时被洪水呛了几口的壮汉,突然剧烈地呕吐起来,吐出的秽物带着可疑的黄绿色。
“好冷…好热…头…头要炸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蜷缩在角落,浑身筛糠般颤抖,脸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
“我的腿…我的腿没知觉了…”昨日被石灰灼伤眼睛的年轻人,此刻躺在草席上,一条小腿肿胀发黑,皮肤下出现诡异的紫黑色瘀斑,高烧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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