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带来的密信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沈砚最后一丝侥幸。石灰粉——这对抗地老虎、临时加固堤坝、如今更是阻隔疫毒传播的最后屏障,竟成了敌人下一个致命的目标!那神秘的“圣水”一旦混入,后果不堪设想!
“控制所有石灰粉!快!”沈砚的嘶吼在充斥着病痛呻吟的医棚里显得格外刺耳。仅存的几名医官和勉强能行动的侍卫立刻行动起来,将剩余的、集中存放在医棚后一个临时草棚里的几十袋生石灰粉团团围住,如同守护着最后的希望火种。
“从现在起,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存放点!接触过石灰粉的人,互相监督!发现任何可疑行为,立刻拿下!”沈砚脸色铁青,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他深知,此刻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将整个黑石坳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瘟疫的魔爪并未因他们的警觉而稍有停歇。窝棚区内,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高烧、呕吐、抽搐、皮下瘀斑…相同的症状在人群中迅速蔓延。简陋的隔离形同虚设,绝望如同瘟疫本身在疯狂滋长。“瘟神”的呼喊和“公主是疫源”的恶毒流言在濒死者的呓语和恐慌的人群中悄然传播,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人心。医棚内,沈砚和医官们疲于奔命,有限的草药和石灰粉在汹涌的疫情面前杯水车薪。
“沈太医!又…又不行了!”一名医官带着哭腔喊道。草席上,一个壮年男子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口鼻中溢出混着血沫的黄绿色液体,瞳孔已然散大。
沈砚冲过去,手指搭上那人颈侧,脉搏已然停止。他看着那张因痛苦和瘀斑而扭曲变形的脸,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愤几乎将他淹没。他猛地转身,冲到角落里那堆半腐烂的红焰薯藤蔓旁,不顾刺鼻的腐败气味,抓起一把,用颤抖的手挤出里面浑浊的、带着土腥味的汁液。
“试试…死马当活马医…”他眼中布满血丝,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将几滴浑浊的汁液混入一碗清水中,递给旁边一个症状相对较轻、持续呕吐的妇人,“喝下去!”
妇人惊恐地看着那碗浑浊的水,又看看沈砚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颤抖着接过来,闭着眼灌了下去。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妇人身上。一刻钟…两刻钟…妇人依旧在呕吐,但频率似乎…减缓了一丝?眼神中的痛苦似乎也减轻了一点点?
“有…有用?”旁边的医官难以置信地低呼。
沈砚的心脏狂跳起来!虽然效果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但这微弱的迹象,如同绝境中的一缕微光!“快!收集所有还能挤出汁液的藤蔓!集中榨汁!稀释后给轻症者服用!”他嘶声下令,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抓住!
就在这时,存放石灰粉的草棚方向,传来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啊——!”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他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医棚!
只见草棚外围,一名负责看守的侍卫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正汩汩涌出!而草棚门口,另一个侍卫正和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激烈搏斗!那黑衣人身手极为敏捷,如同泥鳅般滑溜,手中一把短刀闪着蓝汪汪的光,显然淬了剧毒!他并非要硬闯,而是试图将手中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皮囊,奋力抛向草棚内堆积如山的石灰粉袋!
“拦住他!”沈砚目眦欲裂,抓起手边一根木棍就冲了上去!
但还是慢了一步!那黑衣人拼着硬挨了侍卫一刀,身形猛地一扭,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黑色皮囊高高抛起!皮囊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眼看就要落入敞开的草棚,砸在雪白的石灰粉堆上!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斜刺里掠出!速度快到极致!惊蛰!她人在半空,手中一道乌光激射而出!
“噗!”
一声轻响!那道乌光(一枚边缘锋利的特殊暗器)精准无比地射穿了那个下落的黑色皮囊!皮囊被凌空撕裂!里面装的并非液体,而是一种深紫色的、散发着刺鼻甜腥气味的粉末!粉末在空中爆散开来,如同下了一场诡异的紫雨!
“闭气!”惊蛰厉喝一声,身影已落在草棚门口,玄铁面具下的眼神冰冷如刀。
沈砚和侍卫们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连连后退。那深紫色的粉末飘飘洒洒,大部分落在了草棚外的泥地上,少部分随风飘散。粉末接触到潮湿的地面,立刻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冒起一缕缕带着甜腥味的淡紫色烟雾!附近的几株枯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发黑、枯萎!
剧毒!见血封喉的剧毒!
“好狠!”沈砚看着地上枯萎的草,背脊瞬间被冷汗浸透!若是让这毒粉混入石灰粉中,再被不知情的农人用来泼洒防疫,甚至用来处理伤口…那后果,简直是人间地狱!太后此计,歹毒至此!
那抛洒毒粉的黑衣人见事败,毫不恋战,转身就想遁入混乱的窝棚区。但惊蛰岂会给他机会?她身影如电,瞬间欺近,短刃如同毒蛇吐信,直取对方咽喉!黑衣人勉强格挡,但惊蛰的招式诡谲狠辣,角度刁钻至极,三招之内,短刃便精准地划过他的手腕和脚踝!黑衣人惨叫着倒地,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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