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爷也是要面子的,强自镇定地拱了拱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哟,原来是李提督大驾。误会,纯属误会!这小娘子欠了我家赌坊一百两银子,白纸黑字画了押的,父债女偿,天经地义。小的们不过是按规矩办事,讨个债罢了。”
他试图用“规矩”来压人,眼神却飘忽不定,不敢直视李华梅锐利的目光。
“你胡说!”那抱着琵琶的女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到李华梅面前跪下,泪如雨下,“提督明鉴!我爹只为给我娘抓药,才向他们借了十两救命钱,说好三个月还清。可不到一月,他们就上门索要一百两!我爹……我爹被他们活活逼死,他们还要强抢民女抵债啊!大人!”
“放肆!贱婢竟敢污蔑张爷!”一个家丁色厉内荏地呵斥,想上前拉扯女子。
“我看谁敢动!”李华梅踏前一步,周身散发出一股久经沙场的凛冽杀气,目光如电扫过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家丁。
那家丁被她气势所慑,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僵在原地,冷汗直流。
“十两变百两?逼死人命?还要强抢民女?”李华梅的声音冷得掉冰渣,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张爷心头,“张少爷,你家这‘规矩’,倒是比海盗的刀子还狠毒三分!杭州府衙的律法,在你张家眼里,莫非是张废纸不成?”
张爷被她气势所迫,脸色发白,但想到自己背后的靠山,又强撑起几分胆气,梗着脖子道:“李提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爹签的契,官府都认!你虽是提督,也管不着这民间债务纠纷吧?我爹可是杭州知府大人的座上宾!”
他抬出了自己的后台,试图用官场关系压人。
“呵,”李华梅一声冷笑,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知府大人的座上宾?就能纵容儿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此禽兽不如之事?杨叔!”
“在!”一直沉默护卫在侧的杨希恩如同出匣猛虎,应声上前,魁梧的身躯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目光锁定了那几个家丁。
“拿下这些为虎作伥之徒!敢反抗者,打断手脚!”李华梅的命令干脆利落,杀伐果断,毫无转圜余地。
“得令!”杨希恩眼中精光一闪,根本不给对方反应时间,身形如鬼魅般欺近。
只听“砰!砰!咔嚓!”几声闷响和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几个家丁,如同被狂风扫过的破麻袋,惨叫着倒飞出去,砸在巷壁上,手脚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瞬间失去了战斗力,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那张爷何曾见过如此凶悍利落的手段?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子直打颤,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就想往巷子深处逃。
杨希恩冷哼一声,并未追赶,只是如铁塔般站在原地,冷冷看着他的背影。
“滚回去告诉你爹,还有你那位知府大人的‘座上宾’!”李华梅对着张爷狼狈逃窜的背影,声音冰冷如刀,清晰地传遍整个巷子,“这姑娘,我李华梅保下了!你们张家欠下的血债,我会亲自去府衙问个明白!”
张爷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巷口,那几个断手断脚的家丁也被同伴或拖或拽,狼狈逃离,留下巷子里一片狼藉和刺鼻的血腥味。
喧嚣散去,只剩下卖唱女子劫后余生的啜泣声。
李华梅身上的杀气瞬间收敛,她蹲下身,轻轻扶起那瑟瑟发抖的女子,掏出一方素净的手帕,温柔地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和尘土,声音也柔和下来:“姑娘,没事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家中可还有亲人?”
女子感受到这截然不同的温暖,哭得更凶了,断断续续道:“民…民女叫柳芸儿…家…家就在城西柳絮巷…爹…爹被他们逼死…娘…娘也病重不起…就…就剩我一个了…”
李华梅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和更深的怒意。
她拍了拍柳芸儿的手背,沉声道:“芸儿姑娘莫怕。你娘的病,我派人去请最好的郎中。你的冤屈,我李华梅定为你讨个公道!从今往后,无人再敢欺辱于你。”
“多...多谢提督大人再造之恩!”柳芸儿泪眼婆娑,声音哽咽,又要挣扎着下跪叩谢。
李华梅连忙伸手,稳稳地扶住她的双臂,温言道:“不必如此……”
柳芸儿眼中那楚楚可怜的柔弱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淬毒般的阴冷狠戾!
她一直紧抱在怀中的琵琶底部机括“咔哒”一声轻响,一道乌光快如毒蛇吐信,直刺李华梅毫无防备的心口!
那竟是一柄藏在琵琶柄中的淬毒短匕!匕身泛着诡异的蓝绿色幽光,腥臭扑鼻,显然涂抹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李华梅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她救人心切,毫无防备,双方距离近在咫尺,那匕首速度又奇快无比,以她的武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闪避!
“提督小心!”杨希恩目眦欲裂,狂吼着扑上,但他距离稍远,鞭长莫及!
千钧一发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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