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李不渡开口叫住了他。
林海脚步一顿。
“有事,记得找我。”
李不渡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和坚定,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常联系。”
林海背对着他,肩膀猛地一颤,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般涌出。
他没有回头,只是重重地、用力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
“嗯!”
然后,他几乎是逃跑般,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去,背影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仓促和悲伤。
待林海走远,李不渡才缓缓低下头,凝视着手中这封信。
他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拆开信封,取出了里面的信纸。
信纸是普通的横格纸,上面的字迹正如林海所说,刚洁有力,倒是带着刘志杰特有的、不拘小节的风格。
致不渡: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哈哈哈哈,说了也白说,毕竟这本来就是遗书。”
李不渡看着这行字,仿佛能听到刘志杰那带着点痞气的爽朗笑声在耳边响起。
他不由得再次哑然失笑,只是嘴角刚刚扬起,一股巨大的酸楚就猛地冲上了鼻腔和眼眶。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
“不渡啊……咱说啥好呢?虽然咱也是个大学文凭,但这东西真不好下手嘿,作文,论文还能胡编,这东西胡编不了。”
“嗯……其实吧,咱从小父母离异,有个哥哥,但跟我父亲北上去了,咱也没有联系的念头。”
“唯一的念想就是家里的老母亲,她前些年得了病,成了植物人,倒是苦了她,没过过几天享清福的日子,但也好,躺着就行……她这辈子太累了…… ”
“虽然说局里的政策会全部负担我母亲的医疗费,但咱还是过意不去的,这不赚了积分换了钱,捐捐出去当做慈善了,咱写这个也不是暗示你,关照咱老妈啥的……”
“因为咱跟兄弟们约好了,我死,会请求局里给我母亲安乐死……”
李不渡的手掌猛地一颤,信纸边缘被他捏得微微发皱。
“因为咱再怎么不孝,也总得跟咱老妈走这一程吧,所以你就别担心了,咱见我老妈去了,说不定比我在世的时候还舒坦呢。”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瞬间攫住了李不渡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当然……也不排除……我魂飞魄散的可能……但那没事……我跟刚子他们也说了,如果我魂飞魄散的话,他们有一天走了的话,顺便捎上我妈……”
他连这种可能都想到了……李不渡闭上眼,感觉眼眶灼热得发痛。
“哎呀,说了那么多,反倒都是在说我自己的事情,但毕竟跟你唠唠的也就是这些了,但总而言之,不必为我的离去而哭泣。”
“人生就像一场巨大的酒席,生活就是菜品,一直不断的上,人也不断的入座。
总有人吃饱了就会默默离席,并不是不想打招呼,而是人太多了,只能跟旁边的人寒暄两句。”
“不渡啊,咱虽然跟你相处的日子不多,但这信到你手里的时候,想必你已经给我上完香了吧。”
“说不定我成了鬼,这玩意儿跟烟一样带劲。”
“你也别惦记我……”
“就当做……我吃饱了……出去抽根烟……”
信,到这里戛然而止。
李不渡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堤坝,汹涌而出。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任由滚烫的泪水疯狂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黑色的西装上,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他默默地、动作有些僵硬地拆开一直放在手边的那条昂贵的香烟包装。
拿出一包,从里面取出一根,笨拙地叼在因为压抑哭泣而微微颤抖的嘴唇间。
然后,他拿出一个崭新的打火机,“咔嚓”、“咔嚓”、“咔嚓”……不断地按动着开关。
火石摩擦,迸发出细小的火花,却始终无法点燃那根烟。
好像……好像只要把这烟点着,他就有理由立刻站起身,能够跑到刘志杰身旁对他说:
“刘志哥,走,陪一根。”
他一遍又一遍地按着打火机,固执得像个不肯认输的孩子。
“咔嚓……咔嚓……”
微凉的秋风掠过陵园,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在他脚边打着旋儿,发出萧瑟的轻响。
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着。
泪眼模糊中,他忽然感觉到,有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左边肩膀。
只是一下。
很轻。
随即,那感觉便消失不见了,仿佛只是他的错觉,只是风中一丝不甘的留恋。
李不渡按动打火机的手指猛地顿住。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苦涩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他将叼在嘴里的烟取了下来,看着那根洁白却无法点燃的烟卷,用指尖一点点将它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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