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澈脚步停住,没有回头,只是淡淡拒绝:“不必。”
沈清越的手无力地松开,眼神黯淡下去。
然而,闻澈却在此刻回过头,目光在她苍白泪湿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他伸出手,没有握她的手,而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却不容置疑。
“喝茶可以。”他清淡地说完,拉着她的手腕,转身向外走去。
沈清越有些懵然地被他拉着走,手腕处传来他微凉的体温,奇异地抚平了她心底一丝狂躁。
闻澈的司机等在剧院外。他报了一个地址,是离他住所不远的一处僻静茶舍。
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交流。闻澈松开了握着她的手,闭目养神。沈清越则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混乱的心绪渐渐平息,只剩下疲惫和空茫。
到了地方,闻澈下车,沈清越跟上。傍晚的微风带着湖水的湿气拂面而来,稍稍驱散了她心头的郁结。
看着闻澈清绝独立的背影即将独自向前,一股莫名的冲动让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微凉,如同上好的冷玉。
闻澈的脚步顿住了,微微侧头,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又抬眼看了看她。
沈清越的心跳有些快,以为自己唐突了,正想松开,闻澈却微微地调整了一下手的角度,任由她拉着。
这是一种默许。
他就这样任由她拉着,转身,继续沿着茶舍旁那条安静的湖边小路缓缓走去。
沈清越跟在他身侧,手心感受着他微凉的体温和清晰的骨节,心底那狂躁的愤怒和绝望被这份冰冷的“连接”稍稍安抚。
闻澈依旧沉默,但他的步伐放缓,目光不再流于表面。他停下,并非为了让她看某个具体的人,而是指向湖心。
夕阳熔金,洒在微微荡漾的水面上,破碎又重聚,永无止息。
“看。”他清淡的声音终于响起。“风来时,它起波澜,甚至汹涌。风止时,它复归平静,映照云天。它可曾被风真正改变形态?可曾执着于某一刻的波澜或某一种形态?”
沈清越怔住,看着那湖水。
闻澈的目光又转向岸边一株垂柳,柔软的枝条随风摆动,姿态万千,仿佛没有一丝抗拒。 “它随风而动,看似柔弱无力,任风摆布。它的自由,在于柔韧,在于顺应,在于根深扎于泥土,故能‘无力’地驾驭所有的风。”
最后,他收回目光,那双通透的眸子第一次真正落在沈清越脸上,仿佛透过她的皮囊,看到了她灵魂深处的挣扎。
“你想要的自由,是哪种自由?”他问,声音平直,“是抗拒一切束缚的绝对反抗?那是风的自由,暴烈却无根,终会消散。” “还是,”他微微停顿,目光如同能穿透一切迷雾,“找到你的‘根’与‘形’,如水面映照万物流转却本质不变,如柳枝顺应风势却不为风折的……内在的自由?”
“你的舞蹈没有错。错的是你试图表演‘自由’,而非让你的‘根’与‘形’自然流露。你的愤怒,你的绝望,你的算计,你的过往……它们都是你的一部分,是你的‘根’扎入的泥土。你无需摒弃它们去表演另一种虚无的自由。你需要的是如柳识风、如水映物般,认知它们,接纳它们,然后……”
闻澈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未尽之言,需要她自己领悟。
沈清越拉着他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她一直以为自由是挣脱,是抛弃,是变得完全不同。可闻澈却告诉她,自由或许是更深层次的认知与接纳,是带着所有的枷锁依然能找到的、属于自身的平衡与形态。
她的舞蹈之所以僵硬虚假,是因为她在否定真实的、充满挣扎和欲望的自我,去表演一个想象中的、纯粹快乐的灵魂。那怎么可能真实?
泪水再次涌上眼眶,但这一次,不再是出于愤怒和绝望,而是一种被点醒的震撼和茫然。
闻澈不再多言,任由她消化这一切。
他重新迈开步子,依旧任由她牵着手,沿着湖边慢慢走着。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清越不再去看风景,她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翻天覆地的地震。
闻澈的话像一把钥匙,插入她心门的锁孔,虽然尚未转动,却已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这份冰冷的陪伴和近乎哲学般的点拨,让她从那些具象的挫败和痛苦的泥沼中,暂时抽离出来,得以审视自身困境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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