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南的孕晚期,是在日益沉重的身躯和韩彻无微不至的守护中徐徐展开的。
她的脚踝肿得像发面馒头,以前合脚的鞋子再也穿不进去。
韩彻便默默买回好几双柔软宽松的孕妇鞋,放在玄关最顺手的位置。
夜里,她因庞大的腹部和频繁的胎动难以入眠,刚刚不安地翻个身,身边的韩彻便会立刻醒来,声音带着睡意却异常清醒:“怎么了?要喝水还是去洗手间?”
他不再仅仅是口头询问,而是付诸行动。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套专业的孕妇按摩手法,每晚临睡前,他温暖而干燥的大手会力度适中地按揉她浮肿的小腿和酸胀的后腰。
灯光下,他低垂着眼睫,神情专注得如同在完成一项至关重要的精密任务。
“韩教官,你这手法快赶上专业理疗师了。”林潇南舒服地喟叹,玩笑着问他。
韩彻头也没抬,手下动作不停,语气平淡却认真:“研究了很久。资料说这样能促进血液循环,缓解不适。”他顿了顿,补充道,“只要你舒服一点就好。”
他甚至下载了助产瑜伽的视频,趁林潇南午休时,自己对着屏幕默默练习那些呼吸法和辅助姿势,想着在她感觉疲惫时,可以成为她最稳固的“人肉靠垫”和引导者。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正用他所有的严谨和耐心,为她搭建一个最安心的港湾。林潇南看着他为她忙碌的身影,那些身体上的不适似乎也变得可以忍受。他的沉稳,是她动荡孕期里最坚实的地基。
一次常规产检,却意外投下了一颗小石子。
B超屏幕上,医生微微蹙眉,指着图像说:“宝宝目前是臀位,而且脐带绕颈一周。不用担心,很多宝宝后期会自己转过来,绕颈一周也很常见,注意数胎动,定期监测就好。”
医生语气平和,但“臀位”、“脐带绕颈”这几个字,像冰锥一样瞬间刺穿了韩彻努力维持的镇定。他握着林潇南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力道大得让她微微吃痛。
林潇南也愣住了,一丝恐慌漫上心头。
回家的路上,车厢里异常安静。韩彻车开得比以往更慢更稳,仿佛车上载着的是全世界最易碎的琉璃。
到了家,他将林潇南安顿在沙发上,垫好靠枕,盖好薄毯,又去给她倒温水,动作一如既往地有条不紊。但林潇南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不同寻常的沉默和紧绷的下颌线。
“韩彻,”她轻声唤他,“我没事的,医生不是说很常见吗?”
韩彻在她身边坐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把脸埋在她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良久,他才用一种林潇南从未听过的、带着一丝微不可察颤抖的沙哑声音说:
“老婆,我……”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勇气,“我第一次感到害怕。在任务面前,我从未怕过。但刚才……我怕我保护不好你们。”
这个向来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流露出了深藏于心的脆弱。这比他任何一句情话都更让林潇南动容。她反手紧紧抱住他,抚摸着他硬挺的脊背。
“傻瓜,”她的声音也哽咽了,“我们会一起保护好他/她的。你是最棒的爸爸,也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这一刻,短暂的惊吓化为了更深沉的纽带。
他们不仅是爱人,是夫妻,更是即将共同面对任何风雨的、最亲密的战友。
韩彻的这次“破防”,让林潇南看到了他铠甲之下最柔软的内心,也让他们的心贴得从未有过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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