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茶馆老板的虚拟NPC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擦着算盘：“客官，稍等。”
陈默跟在后面，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位老板，”李强凑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虚拟的香烟，
“跟您打听个事儿。我们兄弟俩初来乍到，想拜会一下商会的张会长，不知他老人家……平时喜欢在哪儿消遣？”
老板接过烟，瞥了一眼牌子，又瞥了一眼李强那双因为长期翻阅档案而指节干净的手。
“张会长是大人物，我们这些开小茶馆的，哪儿知道这些。”
老板的回答不冷不热，透着一股疏离。
【任务失败。】
【系统评价：角色扮演失败。原因：
1.语言习惯暴露，李强虽拔高音量，但用词仍是南京本地口音，与安徽商人身份不符。
2.行为细节失真，商人递烟时通常会更熟络，而非试探。
3.团队配合脱节，陈默全程游离在角色之外。】
如同尖针刺入大脑的提示音，让两人浑身一颤，茶馆的幻象瞬间破碎，又回到了阴冷的仓库。
吴融看着他们：“发现问题了吗？”
李强满头是汗：我……我以为装得挺像。”
他甚至能回味起刚才被老板那一眼看穿时，心脏漏跳一拍的恐惧。
“你以为的像，是浮于表面的模仿。
真正的伪装，是要让你从骨子里相信，你就是那个人。”
吴融走到他面前，
“一个常年奔波的布料商人，他的手掌会因为搬运货物而粗糙。
他的眼神会带着商人的精明和对陌生环境的警惕。
而不是你这种文职人员的拘谨。”
他又看向陈默：
“你不是他的跟班，你是他的兄弟。
你应该帮他补充，或者在他说话时，警惕地观察四周。
你们是一个整体。”
话音未落，吴融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他的腰弯了下去，背部微微佝偻，脸上堆起谦卑又带点市侩的笑容。
原本清朗的嗓音变得沙哑，操着一口带着明显芜湖腔调的南京话。
“老板，劳驾哦，再给续点水哎。
我这兄弟，才从乡下过来，不懂规矩，您多担待担待啊。”
他只是说了一句话，做了一个动作。
但站在那里的，已经不再是党务调查科的吴副组长。
而是一个活脱脱在外讨生活的小商人。
李强和陈默看得目瞪口呆。
“记住，伪装不是演戏，是生存。”
吴融收起了表演，
“系统会提供无数次这样的训练机会，我要求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至少三种不同职业的伪装技巧。”
接下来的时间，仓库成了李强和陈默的噩梦。
他们扮演过码头工人，因为说错了一句行话而被虚拟的工头打得鼻青脸肿。
他们扮演过大学教授，因为回答不出一个关于古典文学的冷门问题而被当场揭穿。
每一次失败，系统都会给出精准的分析和改进建议。
吴融在一旁冷眼旁观，偶尔出言指点。
他知道，即使是系统生成的低级身份，也需要使用者有足够的演技去支撑。
否则，一张再逼真的面具，也会因为一个错误的眼神而功亏一篑。
他要求李强和陈默，从现在开始，留意党务调查科内部，乃至整个南京政府对身份审查的所有流程、漏洞和惯例。
“你们要去记，哪些部门审查最严，哪些部门最松懈。他们查什么，不查什么。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我们未来的生路。”
吴融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等到精神能量恢复一些，他就要进行第一次【身份伪造】。
目标，不是为了执行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任务，而是为了测试，这张由系统编织的“网”，究竟有多牢固。
他要为李强，或者为自己，伪造一个全新的、干净的平民身份。
然后，主动将这份档案“不经意”地送进党务调查科那台最严密的审查机器里。
这把未来的利刃，必须在最关键的时刻，才能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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