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到一个没有存储名字、但近期有过几次联系的号码。
李胖子，校内百事通，专做学生生意，从代课到兜售各路小道消息，只要价钱合适。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嘈杂的游戏音效和一个不耐烦的油腻声音：谁啊？催命呢？胖爷我正团战……！
是我。林晏声音沙哑，打断他。
游戏音效戛然而止，背景音迅速安静下来，李胖子的语气瞬间变得谨慎甚至带上一丝讨好。
哎哟！林哥？是您啊！您吩咐！
他见识过林晏的一些手段，虽然不明就里，但深知这主儿不好惹，是真有的那种。
苏婉家，那个拆祠堂建商业广场的项目，所有能查到的信息，背景、动工时间、遇到的怪事、尤其是关于祠堂本身的记载。
林晏语速很快，不容置疑，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显然是掂量着其中的风险和难度，但很快，李胖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兴奋。
啧，苏家……这可是大手笔。林哥，这料可不好挖，他们嘴严得很，而且……
价钱翻倍。林晏直接堵住他的嘴，定金一会儿转你老账户。明天中午之前，我要看到东西。
得嘞！您就瞧好吧！保证给您办得妥妥的！李胖子的声音瞬间充满了干劲。
挂了电话，林晏立刻通过一个匿名的虚拟币渠道给李胖子转了账。看着屏幕上减少的余额，他嘴角扯起一丝苦笑。
捉鬼赚的那点钱，真是来得慢去得快。
现在，是另一个麻烦——苏婉。
校花在宿舍楼下的树丛里被保安发现，昏迷不醒，这事儿肯定炸锅了。
她现在在哪？医院？宿舍？醒了之后会说什么？她那个显赫的家族，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他必须知道她的状况，以及……苏家的反应。
略一思索，他登录了校园论坛。果然，首页已经飘红了几个帖子。
【爆！校花苏婉深夜昏倒女生宿舍楼下！疑似为情所困？】
【现场直击！神秘男生是谁？为何抱走苏校花后又弃之不顾？有图有真相！】
下面附着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依稀能看出林晏抱着苏婉钻进树丛的背影。拍照的人手抖得厉害，画面糊成一团，但足以引发无数猜测。
【惊爆！起底历史系新生林晏！贫困生？神棍？还是隐藏的超级富二代？与校花不得不说的故事！】
帖子里面已经开始有人扒他的底细，贫困生身份、助学贷款，甚至他偶尔帮人看相，破灾的小道消息都被翻了出来。
舆论发酵得极快，各种离奇的猜测和恶意的嘲讽充斥版面。
林晏面无表情的扫过，这些喧嚣的蠢话他并不在意。他在找更有价值的信息。
终于，在一个热度稍低的帖子里，看到了想要的内容：
【最新消息：苏婉已苏醒，情绪极不稳定，已被家人接走送往私立中海医院VIP病房休养，谢绝一切探访。学校方面表示正在调查……】
中海医院VIP区。防守严密，但对他来说，不是没有办法进去。
就在他准备退出论坛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一条新的短信挤了进来。
来自一个未知号码。
内容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却让林晏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小心寿衣。」
发信时间，是十分钟前。
谁？
谁知道寿衣？是指祖父那件？还是泛指？是警告？还是威胁？
他猛的抬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废弃配电房的每一个阴暗角落。
蛛网摇曳，月光透过破窗，在地面投下支离破碎的光斑。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一片死寂。
没有阴气，没有鬼影。
发信的人，不是那些东西。
是活人。
一个知道内情，并且正在暗中注视着他的人。
林晏缓缓握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掌心的玉锁隔着裤袋布料，传来一丝冰冷的搏动，仿佛与那未知的短信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迷雾更浓了。
原本只是想赚点钱，解决学费的困境，却似乎一脚踏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苏家祖辈的因果，神秘的古曼童，祖父留下的符纹，还有这个发来警告的陌生人……
所有的线头，都隐隐指向一个方向。
他低头，再次看向那条短信。
「小心寿衣。」
然后，他做出了决定。
去中海医院。现在就去。
必须在苏家完全反应过来，或者说，在那个发信人再次行动之前，从苏婉嘴里，撬出真相。
他站起身，将最后几张有用的符箓塞进口袋，看了一眼地上耗尽的朱砂和黄纸，毫不犹豫的转身，推开那扇锈蚀的铁门。
夜风涌入，带着荒草的腥气和都市远方的喧嚣。
他的身影融入夜色，迅速而无声，如同扑向猎物的夜枭。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配电房那扇破窗投下的月光里，尘埃无声凝聚，渐渐勾勒出一个极淡极淡的、穿着长袍的模糊人形轮廓，它静静的林晏消失的方向，片刻后，又悄然散去。
仿佛从未存在过。
中海医院矗立在城市昂贵的边缘，像一座冰冷的玻璃堡垒，将内部的奢华与静谧同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VIP区更是堡垒中的堡垒，独占一座裙楼，入口处站着的不再是普通保安，而是眼神锐利、耳麦低语的私人安保，姿态专业得近乎漠然。
林晏没走正门。
他绕到裙楼后方，那里是后勤通道和绿化带的交界处，灯光昏暗，监控探头有一个微小的死角。
这是李胖子之前卖给他的校园周边实用信息里微不足道的一条，没想到真用上了。
避开一个推着医疗垃圾箱走过的护工，林晏像一道影子，无声无息的贴近墙体。
排水管道冰冷粗糙，他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动作敏捷得不像个普通学生，几个蹬踏借力，便攀上了二楼一个敞开着通风的卫生间窗口，悄无声息的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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