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湖,位于青岩集西南百里外,与其说是湖,不如说是一片被瘴气与沼泽环绕的巨大水域。湖水幽深,呈暗绿色,水面上常年漂浮着灰白色的有毒雾气,寻常鸟兽绝迹。湖畔的沼泽更是危机四伏,暗藏噬人的泥潭和无数毒虫异豸。
清晨时分,稀薄的阳光艰难地穿透浓厚的瘴气,在沼泽上空投下斑驳诡异的光影。宁涛按照约定,准时抵达了落星湖南侧,那片被当地人称为“腐骨泽”的沼泽边缘。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烂气息和甜腻的瘴毒,寻常练气修士在此待久了,只怕法力都要被侵蚀。宁涛运转混沌法力,在体表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毒瘴隔绝在外,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前方那片死寂而危险的水泽。
片刻后,破空声传来。毒娘子带着另外四名合作者先后抵达。除了昨日见过的背负长剑的灰衣修士(被称为“冷面剑”韩立),还有一名手持念珠、身披袈裟却眼神凶戾的胖大和尚(“恶头陀”),一名身材矮小、行动如猿猴般敏捷的老者(“鬼影叟”),以及一名笼罩在黑色斗篷里、气息阴寒的神秘人(“影煞”)。
算上宁涛,这支临时队伍共有六人,修为最低也是练气七层巅峰(鬼影叟),最高则是毒娘子和韩立,皆是练气八层巅峰。影煞气息晦涩,难以准确判断,但给宁涛的感觉,比毒娘子还要危险一丝。
“宁道友果然准时。”毒娘子今日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墨绿色劲装,更显腰肢纤细,她笑吟吟地打了声招呼,目光在宁涛身上流转,似乎在判断他状态如何。
“既然约定,自当遵守。”宁涛淡淡回应,目光扫过其他人。韩立面无表情,恶头陀咧嘴露出森白牙齿,鬼影叟眼珠乱转,影煞则如同雕塑,毫无反应。这支队伍,可谓各怀鬼胎。
“人都齐了,那就出发吧。”毒娘子不再废话,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避毒丹含在口中,当先向沼泽深处行去。她似乎对路径颇为熟悉,身形在看似无处落脚的泥沼与毒瘴间灵活穿梭,避开了一个个隐藏的陷阱。
众人紧随其后,各自施展手段抵御毒瘴。韩立剑气护体,恶头陀周身泛起淡淡的佛光(却带着邪气),鬼影叟身形飘忽仿佛没有重量,影煞则如同融入阴影,毒瘴近身便自行滑开。宁涛依旧维持着法力屏障,显得游刃有余。
一行人沉默地在死寂的沼泽中穿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周围的瘴气越发浓郁,光线也愈发昏暗,仿佛从白天步入了黄昏。
终于,毒娘子在一处看似毫不起眼、布满滑腻苔藓的岩壁前停下了脚步。
“到了。”她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那岩壁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并无任何出奇之处。但宁涛神识扫过,却能隐隐感觉到岩壁后方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古老坚韧的空间波动和禁制之力。
毒娘子从怀中取出一面刻画着复杂纹路的青铜罗盘,咬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在罗盘中央。罗盘指针疯狂转动起来,发出嗡嗡轻鸣,最终指向岩壁某处。
她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彩色法力打入罗盘。罗盘光芒大放,射出一道纤细的光束,照在岩壁之上。
“嗡——”
岩壁被光束照射的地方,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景物扭曲,渐渐显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黑暗的洞口。一股更加古老、沉闷,夹杂着尘埃与腐朽气息的风,从洞内吹出。
“入口只能维持三十息,快进!”毒娘子低喝一声,率先闪身而入。
韩立、恶头陀等人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宁涛目光微闪,在入口即将闭合的刹那,也一步踏入了洞中。
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不再是阴暗潮湿的沼泽,而是一条宽阔、向下倾斜的甬道。甬道两侧的石壁光滑如镜,刻画着无数早已失去光泽的古老符文,顶部镶嵌着一些早已耗尽灵力的夜明珠残骸,只余下零星几点微光,勉强照亮前路。
空气中弥漫着万古的死寂,灵气稀薄得可怜,却有一种沉重压抑的威压弥漫在每一寸空间,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跟紧我,不要乱碰任何东西!”毒娘子神色凝重,手持罗盘,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带路。她的罗盘似乎能感应到此地残存禁制的薄弱点。
甬道曲折向下,深不见底。一路上,众人看到了几具早已化为白骨的尸骸,有的保持着向前攀爬的姿势,有的则像是被某种巨力撕碎,散落一地。从骸骨上残留的服饰碎片和腐朽法器来看,年代已经极为久远。
“看来在我们之前,早已有人来过,只是都折在了这里。”鬼影叟声音沙哑,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哼,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们破不开禁制,正好便宜了我们。”恶头陀不以为意,目光贪婪地扫视着四周。
宁涛默默跟在队伍中后段,神识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仔细感知着甬道内残留的禁制波动。他发现,此地的阵法虽然大部分已经失效,但核心处依旧残存着极其强大的力量,其布阵手法玄奥精深,远非现今修真界常见流派,果然不愧是上古阵傀宗的遗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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