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北岸的风还带着水汽,刮在人脸上凉丝丝的。陈砚率队踏着晨霜往合肥城郊赶,士兵们的军靴沾着泥,棉裤下摆还凝着江雾凝成的冰碴,却没人叫苦——渡过长江的那一刻,每个人心里都憋着股劲,既为逃离南京的绝境庆幸,也为张铁柱等牺牲的弟兄憋着报仇的火。林晚牵着最小的那个孤儿走在队伍中间,孩子还攥着她的衣角,眼神里的惶恐渐渐被安稳取代。
快到合肥近郊的青龙镇时,远远就看到一片低矮的营房,几面残破的军旗在风里耷拉着,那是121师的标志。走近了才发现,营房里的士兵个个面带疲惫,有的靠在墙角晒太阳,军装补丁摞补丁,有的胳膊上缠着染血的布条,却连块干净的绷带都没有。见到陈砚带着队伍过来,不少人慢慢站起身,眼神里满是惊讶,还有几分难以掩饰的低落。
“陈团长!可把你们盼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吴剑平快步从营房里迎出来,他的军装也沾着尘土,眼窝深陷,显然是连日操劳没休息好。他握住陈砚的手,力道不小,却透着股无力感,“你们能带着这么多人突围,真是不容易。”
陈砚看着他身后的残部,心里一沉。吴剑平带来的121师主力,原本也是黔军精锐,可现在看起来只剩两千来人,比他预想的还要少。“吴师长,你们这是……”
“别提了。”吴剑平叹了口气,领着他往营房里走,“南京外围阵地接连失守,我们在中华门跟日军拼了三天三夜,突围时又遭日军伏击,硬生生从一万二千人拼到现在这点家底。”他指着外面的士兵,声音沙哑,“剩下的弟兄,要么带伤,要么没了武器,士气低得很,再不想办法重整,这支部队就真散了。”
营房里的桌子上摆着一张残破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画着日军的进攻路线和121师的突围痕迹。陈砚看着地图,想起淞沪、南京的血战,心里五味杂陈:“师长,只要弟兄们还在,队伍就散不了。黔军的骨头硬,只要有人牵头,就能再拉起来。”
吴剑平点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我就是盼着你这句话。你从淞沪的草鞋营带到现在,硬生生把一支散兵带成能打硬仗的精锐,收拢人心、整训部队,你比我在行。”他顿了顿,语气郑重起来,“我决定,任命你为121师副师长,还兼着3团团长,重整黔军的担子,就交给你了。”
陈砚一愣,随即摆手:“师长,这不行,我资历尚浅,怎么能担此重任?”
“现在不是讲资历的时候。”吴剑平打断他,指着外面的士兵,“弟兄们信服你,你能带着他们打胜仗,能让他们看到希望。我老了,精力跟不上了,121师是黔军的根,不能毁在我手里。”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枚副师长的肩章,放在桌上,“这不是我个人的决定,是师部几个参谋一起商议的结果,你就别推辞了。”
陈砚看着桌上的肩章,又望向营房外那些眼神疲惫却仍有光亮的士兵,心里明白,这不是权力,是沉甸甸的责任。他拿起肩章,用力攥了攥:“师长放心,我陈砚绝不负你,绝不负黔军的弟兄们!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把121师重整好,多杀鬼子,为牺牲的弟兄报仇!”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王锐跑进来汇报:“团长,哦不,副师长!外面有几个弟兄听说我们回来了,想过来投奔,都是之前突围时跟大部队打散的,现在就剩十几个人,还带着伤。”
“让他们进来!”陈砚立刻说道。
不一会儿,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士兵走进来,有的拄着木棍,有的胳膊吊在脖子上,见到陈砚和吴剑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长,副师长,求你们收留我们!我们不想散伙,还想杀鬼子!”
吴剑平刚想开口,陈砚已经快步走过去,把他们扶起来:“都是黔军的弟兄,一家人,说什么收留不收留的。快起来,林大夫在外面,让她给你们看看伤。”
士兵们感激涕零,跟着林晚出去治伤。吴剑平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点点头:“你看,弟兄们心里都想打仗,就是没个主心骨。接下来,就靠你了。”
陈砚走到营房门口,看着外面渐渐聚拢过来的士兵,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弟兄们!我知道你们苦,南京突围,我们丢了阵地,丢了弟兄,心里不好受!但我们没丢黔军的骨气,没丢杀鬼子的决心!张铁柱弟兄为了掩护我们,跟鬼子同归于尽,还有很多弟兄把命留在了南京,他们不是白死的!”
他的声音传遍营房内外,士兵们渐渐安静下来,一个个抬起头,眼神里的低落被悲愤取代。
“吴师长任命我为副师长,不是让我当官,是让我带着大家重整旗鼓!”陈砚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要收拢打散的弟兄,补充装备,好好训练。合肥是我们的休整地,不是终点站。等我们缓过劲来,就去找鬼子报仇,把我们失去的阵地、失去的尊严,一点点夺回来!你们有没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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