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涵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煞白。
她此次前来，身负着长公主的希望，却没想到，还未开始，便已然结束。
一股巨大的失落与绝望，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周叶看着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并没有出言安慰，而是话锋一转，问道：“我很好奇，齐天寿不过是炼虚初期，且常年偏居于这灵气贫瘠的乱沙群岛。”
“以大乾仙朝的国力，想要招揽炼虚强者，应当不难，为何非要舍近求远，来寻他这么一个将死之人？”
周叶的话，将冷月涵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她看了一眼周叶，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真诚，不知为何，面对这个本该是“仇人”的男人，她竟鬼使神差地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不瞒周宗主，此事......说来话长。”
冷月涵叹了口气，开始讲述那段尘封的往事。
原来，齐天寿早年在天玄大陆历练。
在他还只是化神圆满，冲击炼虚瓶颈而不得，甚至因走火入魔险些身死道消之际，偶遇了大乾仙朝长公主的母亲，当时的林家大小姐。
林家在当时的大乾仙朝也算是一流的修仙世家，林家老祖见齐天寿天资不凡，便起了爱才之心，不仅出手救了他，更是将他带回家族，倾尽资源助他疗伤，更为他寻来了突破炼虚期的关键之物。
可以说，齐天寿能有今日之成就，林家是最大的恩人。
后来齐天寿突破炼虚，为报答恩情，便在林家担任了百年的客卿长老，直到林家大小姐嫁给当今大乾仙帝，他才了却因果，离开了天玄大陆，回到了这片故土，扶持青阳宗齐家一脉。
“原来还有这等渊源。”周叶了然地点了点头。
“正是。”冷月涵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数月前，我大乾仙朝与相邻的紫霄仙朝因一座仙矿归属而爆发大战。”
“仙帝他虽最终惨胜，却也被紫霄仙朝的老祖重创，伤及了本源，如今已是油尽灯枯，时日无多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仙帝病危，朝野上下暗流汹涌，大皇子与三皇子为夺储君之位，早已是明争暗斗，拉拢了朝中近半的势力，势同水火。”
“而长公主殿下，虽是女儿身，却天资绝世，胸怀大志，同样对那皇位有继任之意。”
“只是，她毕竟是女子，林家又在一场内乱中衰败，没了强大的母族支撑，长公主在朝中根基尚浅。”
“为了能与两位皇子抗衡，她必须招揽足够强大的外援，而齐天寿前辈，这位受过林家天大恩惠的炼虚大能，便成了长公主的希望。”
“按照规定，朝中炼虚道君不得私自站队，只能靠各个皇子皇女自身招揽能人异士。”
“因此，她才命我星夜兼程，前来乱沙群岛，希望能请动前辈出山，助她一臂之力。”
冷月涵的声音在大殿中缓缓落下，其中蕴含的无奈与沉重，让空气都变得有些压抑。
一位天之骄女，为了在那场残酷的皇权争夺中博得一线生机，不得不将希望寄托于一个远在天边，数百年未曾联系过的陈年人情之上，这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而现在，随着齐天寿的死，这场赌局，她输得一败涂地。
冷月涵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那张英气十足的俏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女子般的脆弱与茫然。
她此行的使命，彻底失败了。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去向那位对自己寄予了全部希望的长公主复命。
没有了齐天寿这位炼虚大能的臂助，仅凭长公主手中那点微薄的力量，想要在那场已经白热化的夺嫡之争中胜出，无异于痴人说梦。
等待她的，或许只有被两位兄长清算，最终沦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或是被一杯毒酒了却此生的悲惨结局。
一想到这里，即便是以她那坚毅无比的心性，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周叶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倒是没有半分同情。
皇权争斗，自古便是如此残酷，成王败寇，仅此而已。
不过，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却是一个意外之喜。
大乾仙朝内乱，这对于他这个初来乍到，准备日后前往天玄大陆的新兴势力而言，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乱世，才最容易诞生英雄，也最容易浑水摸鱼。
“多谢周宗主告知详情。”
不知过了多久，冷月涵终于从那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她缓缓站起身，对着周叶再次行了一礼，那双凤眸之中虽然依旧难掩失落，却重新恢复了几分清明与坚毅。
“既然齐天寿前辈已然陨落，我留在此地也再无意义，此事事关重大，我需立刻传讯给长公主殿下，向她禀报此事，让她早做准备。”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真诚的感激：“今日多有打扰，周宗主非但没有因我之来意而降罪，反而坦诚相告，此份恩情，冷月涵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她知道，以周叶的实力和地位，完全可以不跟她废话，甚至直接将她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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