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利明咧着黄牙，伸手拍了拍跛脚荣的脸，笑声难听。
“刀王青？我知道，带你们和义打进尖沙咀的那个。可惜，早就死了！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他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
和联胜的马仔们跟着大笑，态度更加放肆。
跛脚荣气得脸通红，拳头捏得发白，但腿脚不方便，只能瞪着对方。
贵利明没把这个过气的老家伙放在眼里，目光转向一旁没说话的张承义，嘲讽的意味更重了。
“那你就是那个靠爹妈死，才换来红棍位置的细仔义？行啊，现在和义你最大，你说了算。别废话，还钱。之前你们坐馆肥林从我这拿了五十万，现在利滚利，本息一百万，拿来！”
“靠爹妈死换来的红棍……”
这几个字，让张承义的脸色沉了下来。
贵利明没注意到他有什么变化，还在不停地说。
“我告诉你，今天不还钱，你们和义这块招牌……”
话没说完。
一道黑影在贵利明眼前突然放大。
张承义动了。
他一句话不说，身体前倾，右拳带着风声，直接打向贵利明的脸。
速度太快了。
在场的人，包括跛脚荣，都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嘭！”
一声闷响。
贵利明的鼻梁骨当场断裂，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砸在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弟身上。
鼻血喷了出来。
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前一秒还吵闹的麻将馆门口，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和联胜马仔脸上的笑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滚圆，盯着倒地不起的老大。
这是什么情况？
一拳？
就一拳，把明哥打飞了？
站在张承义旁边的灰狗几乎同时动了。
他低吼一声，扑进那群发愣的马仔里。
张承义看都没看地上昏死的贵利明，目光扫过剩下的人，也跟着冲了过去。
门后的太妹和少女吓得短促的尖叫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眼里满是震惊和兴奋。
接下来的场面，完全是一边倒的殴打。
张承义的动作简单直接，没有多余的花样。
冲拳，肘击，膝撞。
每一招都打在对手的要害。
一个马仔刚举起水管，手腕就被张承义一记手刀劈中，发出脆响，水管脱手。紧接着，一记膝撞顶在他小腹上，那人立刻弯得像虾米，跪在地上干呕。
另一个马仔从侧面偷袭，拳头还没到，就被张承义侧身闪过，顺势一肘砸在后颈。那马仔白眼一翻，软倒在地。
灰狗的打法更猛，他仗着身体结实，几乎是用伤换伤，拳脚并用，把一个个对手打翻。
不到一分钟。
贵利明带来的十几号人，全躺在地上，蜷着身体痛苦的呻吟。
张承义拍了拍手上的灰，和灰狗对视一眼，直接走向空荡荡的麻将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像刚办了件小事。
跛脚荣愣在原地，嘴巴半张，半天没合上。
他看着满地打滚的人，又看看张承义的背影，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了光。
快！狠！准！
这小子……完全有他老豆刀王青当年的风采！
不，比当年的刀王青更狠！
跛脚荣反应过来，快步跟上去，路过昏死的贵利明时，还忍不住狠狠踹了两脚，骂道：“扑街！让你嘴臭！”
一楼麻将馆里，一股尘封的味道扑面而来。
跛脚荣倒了杯茶给张承义，激动得话都说不顺，这才把社团这几年的情况讲了出来。
自从刀王青夫妇出事，社团没人敢再碰金三角那条线，生意一落千丈。
加上一九八四年O记成立，重点打击粉档，和义堂没了靠山，成了首要目标，被警方和其他社团联手打压，地盘越来越小。
前任坐馆肥林见势不妙，直接跑路，临时指定了个不碰粉的草鞋狗仔森接班。
“那个狗仔森，真是个扑街！”跛脚荣提起这人就骂，“他自己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当了坐馆不想着怎么撑起社团，反而卷走堂口的钱跑路了！连祖师爷牌位下的海底名册和信物都偷走了！还说什么要东山再起，我呸！”
张承义面色平静，听着跛脚荣的咒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所以，这个贵利明是狗仔森欠的钱？”
“屁！”跛脚荣一拍桌子，“狗仔森欠的是另一家财务公司的数。这个贵利明，是和联胜的草鞋，故意找借口来搞事！我们和和联胜因为你父母失踪的事，一直有仇。他们就是看我们和义现在没人了，想过来摘掉我们最后这块招牌！”
张承义点了点头，眼神冷了下来：“赶尽杀绝，意料之中。”
他想了想，问道：“荣叔，和合图的龙头‘高佬泰’，当年不是出面保过我们招牌吗？现在能不能请他出面，做个中间人，跟和联胜讲数？”
跛脚荣一听，脸上的激动没了，只剩下苦涩。
“阿义，现在不一样了。我只是个老四九，泰叔肯不肯见我都是个问题。不过……我豁出这张老脸去试试吧，总得有人认我这个老江湖。”
他虽然只是个四九，但毕竟是跟过刀王青的老人，在老一辈里还有点面子。
就在这时，守在门口的灰狗突然回头，声音急促。
“义哥，不好了！刚才那帮扑街又带人回来了！”
张承义猛的起身，快步走到门口。
只见马路对面，刚才被打跑的马仔簇拥着一个鼻子上缠着纱布的人，正是贵利明。
他们身后，乌泱泱来了一大群人，足有四五十号，个个手持雪亮的开山刀和水管，正气势汹汹的穿过马路，朝麻将馆涌来。
一股凶狠的气势压了过来。
张承义眼神一凝，迅速回头，声音冷静。
“荣叔，有家伙没有？快拿出来！”
他和灰狗再能打，也不可能空手对付几十把刀。
跛脚荣脸色煞白，但动作不慢，迅速冲到前台，在柜子最深处摸索，吃力的拖出一个沉重的木箱。
“啪嗒”一声打开。
箱子里，静静躺着四五把长长的日本刀。
刀身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刀柄上缠的布条已经发黑，像是沁透了干掉的血，变成了暗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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