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更像是在进行一场规模稍显庞大的……‘分散投资’实验。您想啊,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风险太高了,不符合基本的风险管理原则。
多元化配置,才能有效对冲单一‘标的’可能出现的‘非系统性风险’,确保整体‘情感收益’的稳定性和可持续性。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说得一本正经,眼神清澈,仿佛在阐述一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经济学原理,而不是在讨论他那复杂到令人发指的感情生活。
诊疗室里那精心调配的舒缓香氛,此刻仿佛都凝固了。
徐丽感觉自己多年建立起来的专业认知体系,正在被这个看似正常、言语却无比荒诞的男人按在地上摩擦。
她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接诊了一位从隔壁商学院跑出来的、走火入魔的金融学教授。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波涛汹涌,努力维持着专业的冷静:“乔先生,我明白您的比喻。但是,感情不是商业投资,它涉及到的是人,是情感,是道德和责任……”
“道德?责任?”乔卫东打断了她,眉毛微挑,那神情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新概念,“徐医生,我认为我对每一位……嗯,‘合作伙伴’,都尽到了相应的‘责任’。
我尊重她们的独立性,支持她们追求自我价值,提供她们需要的资源与情绪支持。
我们之间的关系,建立在自愿和‘价值互换’的基础上,并且,就目前来看,运行得相当‘和谐’。”
他用了“合作伙伴”和“价值互换”这样的词,再次将徐丽试图引入的道德与情感维度,拉回到了他熟悉的“商业合作”框架内。
“至于道德,”乔卫东摊了摊手,露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容,“在我看来,让每一位跟随我的人都能变得更好,生活得更幸福,这难道不是一种更高级的‘道德’吗?
比起那些用婚姻捆绑却同床异梦、或者打着真爱的旗号却相互消耗的关系,我的模式,至少保证了‘帕累托改进’——在不损害任何人现有福利的情况下,提升了整体的幸福总值。”
徐丽彻底无言以对。她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专业话术和理论框架,在这个男人自成一体、逻辑闭环的“情感经济学”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看着他侃侃而谈,眼神锐利,思维敏捷,丝毫没有普通病患的焦虑或痛苦,反而带着一种……创造并管理着一个复杂系统的掌控感与……自豪感?
这绝对是她职业生涯中遇到的最诡异、最棘手,也……最有趣的“病人”。
她放下笔,放弃了记录的打算,第一次真正用一种全新的、充满探究的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她意识到,常规的心理咨询方法对他完全无效。要理解他,甚至可能……“治疗”他(如果这算是一种病的话),或许需要先进入他那套匪夷所思的逻辑世界。
“乔先生,”徐丽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之前那份纯粹的职业疏离感,悄然混入了一丝极淡的、属于她个人的好奇与挑战欲!
“您的‘分散投资实验’理论,非常……独特。那么,您今天来找我,是希望我在这项‘实验’中,为您提供什么样的‘技术支持’呢?”
乔卫东看着她眼中那闪过的、被自己成功勾起的兴趣光芒,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他知道,第一步,吸引“优质新资产”的注意力和兴趣,已经成功达成。
这场发生在顶级心理诊疗室里的、荒诞与理性交织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乔卫东,这位自称患有“感情选择困难症”的“特殊病人”,已然用他惊世骇俗的言论,在徐丽医生平静无波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足以激起千层浪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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