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入灵魂辉光的瞬间,剧烈的空间震荡平息,死寂回廊那令人窒息的剥离感也如潮水般退去。侦察舰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闯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生机勃勃,而是一片……凝固的悲怆。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溶洞,穹顶高远,镶嵌着无数散发着微弱白光的晶石,如同地底的星空。然而,这“星空”的光芒黯淡而恒定,缺乏真实的灵动。溶洞下方,是一座城市的废墟。
建筑风格奇异,多以某种莹白的石材和发光的藤蔓构筑,依稀可见昔日的精巧与繁华。但此刻,大部分建筑都已倾颓,断裂的廊桥、坍塌的穹顶、破碎的雕塑随处可见。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些半透明的、人形的灵体在漫无目的地飘荡,它们动作迟缓,面容模糊,仿佛沉浸在永恒的梦魇之中,对闯入者毫无反应。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微弱灵魂能量与陈旧衰败的气息。最令人心悸的是这里的“声音”——或者说,是声音的“残骸”。风声、水声(远处似乎有地下河流)、甚至他们自己的脚步声,都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仿佛被抽走了核心的“意义”,只剩下物理的振动。任何试图发出的神念交流,也如同石沉大海,被这片空间本身所吸收、稀释。
“这里就是‘回音古界’?”艾琳·逐星者看着下方死寂的城市,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些灵体……他们还‘活着’吗?”
林逍然神色凝重,他的感知远比其他人敏锐。他能“听”到,这片空间中充斥着无数细碎、混乱、断裂的意念残响,如同亿万破碎的磁带在同时低语,却无法组成任何完整的信息。这正是长期遭受“寂灭之瞳”侵蚀的典型特征——信息结构被破坏,灵魂与意识变得支离破碎。
“他们的大部分‘存在’已被剥夺,剩下的只是……残响。”林逍然沉声道,“但刚才引导我们的那道灵魂辉光,清晰而完整,说明此地尚有保持清醒意识的存在。”
他操控侦察舰缓缓降落在城市边缘一处相对完整的平台上。众人走出舰船,脚踏实地,那股无处不在的“空洞感”更加明显。
风无痕尝试向一个飘近的灵体挥手,那灵体毫无反应,径直穿过他的手臂,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荡。
“无法沟通,它们似乎失去了对外界刺激的反应能力。”风无痕皱眉。
石爪警惕地握着石斧,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微弱震动:“这片土地……很虚弱,生机近乎枯竭。”
禹依旧闭目掐算,片刻后指向城市中心方向:“那股‘生’机,来自那边。很微弱,但很坚定。”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周围那些原本缓慢飘荡的灵体,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突然齐齐转向小队众人!它们模糊的面容上,似乎浮现出痛苦与挣扎的神色,原本无声的形态,开始发出一种尖锐、混乱、充满负面情绪的意念嘶鸣!
“恨……痛……失去……”
“声音……没有了……光……没有了……”
“外来者……是你们……带来了毁灭?!”
混乱的意念如同尖针,刺向众人的神魂!这些残响本身力量不强,但数量庞大,且蕴含的负面情绪积郁已久,形成了一种精神污染风暴!
艾琳立刻撑起奥术屏障,但屏障在无数意念的冲击下剧烈波动。风无痕感觉心神烦躁,石爪体表的岩石肌肤发出低沉的摩擦声。禹的掐算也被打断,脸色微白。
林逍然踏步上前,周身混沌星辉自然流转,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柔和的光晕,将小队成员笼罩其中。同时,他运转从万魂古树传承中领悟的“灵魂抚慰”之法,将一股平和、宁静的意韵,如同水波般扩散开去。
“我等并非带来毁灭之人,而是为寻找希望而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直接响在那些混乱的意念核心,“我们听到了求救,我们为对抗‘寂灭’而至。”
他的话语中蕴含的太初归元力与灵魂抚慰之力,仿佛温暖的阳光照进了冰封的河流。那些狂暴的意念残响冲击在光晕上,虽然依旧混乱,但其中的尖锐敌意似乎减弱了一些,更多的是在宣泄那积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痛苦与迷茫。
“对……对不起……”一道微弱的、带着怯懦的意念从一个较为清晰的灵体处传来,“我们……控制不住……太久了……太痛苦了……”
林逍然看向那道灵体,尝试以“草木真言”的共鸣方式,将一丝纯粹的安抚与理解传递过去:“我们理解你们的痛苦。请告诉我们,哪里还有像你们一样,保持着清醒的同胞?”
那道灵体颤抖了一下,指向城市中心,那座最高大的、虽然残破却依旧屹立的白色尖塔:“‘守塔人’……玛娜女士……她在……等你们……”
得到指引,林逍然不再停留,维持着灵魂抚慰的光晕,带领小队快速穿过布满残响灵体的街道,向着中央尖塔前进。越靠近中心,周围的灵体似乎变得稍微“安静”了一些,虽然依旧麻木,但那种攻击性显着降低,甚至有一些灵体默默让开了道路,用空洞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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