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苦禅师离去后,醉仙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苏砚瘫坐在地,好半晌才缓过气来,看向楚荀的目光复杂难言,有感激,有后怕,更有一种目睹了非人景象的震撼。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为一句带着颤音的询问:“楚…楚兄,你没事吧?”
楚荀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因刚刚突破而略显奔腾的气血,摇了摇头。
他走到苏砚身边,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我无事,倒是苏兄,受连累了。”楚荀语气带着一丝歉意。
苏砚只是个普通书生,却被卷入他与婆娑教的纷争,方才那精神层面的交锋,对他而言无异于一场酷刑。
苏砚连忙摆手,苦笑道:“楚兄说的哪里话,是苏某无能,帮不上忙,还险些……”他顿了顿,心有余悸地看向门外,“那无苦禅师好生可怕,言谈举止看似慈悲,却杀人不用刀!楚兄你……你竟能与他抗衡?!”
楚荀没有解释太多,只是道:“心志坚定,外邪不侵。”
这话说得简单,苏砚却深知其中的艰难。
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郑重地对楚荀躬身一礼:“今日方知楚兄非常人也,此前是苏某眼拙了。”
楚荀扶住他:“苏兄不必多礼,你我仍是朋友。”
经此一役,两人之间的关系无形中拉近了许多。
苏砚不再仅仅将楚荀看作是需要帮助的落魄少东家,而是真正视为一个可以平等相交、甚至隐隐需要仰视的奇人。
接下来的几日,云梦城看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暗地里的波澜却愈发汹涌。
赵家彻底偃旗息鼓,连带着平日嚣张的赵虎也仿佛人间蒸发,再未露面。
显然,无苦禅师铩羽而归的消息,让赵元魁投鼠忌器,不敢再轻举妄动。
而关于楚荀的传闻,则变得更加离奇。
有人说他得了上古兵家传承,一身杀气可冲霄汉;有人说他其实是某个隐世大能的弟子,下山历练;更有人说他身怀异宝,连婆娑教的高僧都奈何不得。
这些流言楚荀一概不理。
他深知,击退无苦更多是依靠意志的取巧和对方的不了解,自身的实力依旧弱小。
“凝气境中期”的修为,在这云梦城或许能勉强自保,但若婆娑教派出更强者,或是其他势力介入,他依旧危如累卵。
他需要更快地变强,更需要一柄真正的刀!
那柄锈迹斑斑的柴刀,在经历了与恶仆的战斗和抵抗禅音后,已经濒临破碎,无法承受他日益增长的气血之力。
然而,打造一柄合适的刀,不仅需要材料,更需要懂得炼器的匠人。
云梦城内,最好的铁匠铺也只会打造凡兵,根本无法承载他的“武罡”。
就在楚荀为此事困扰时,一个意外的访客,带来了转机。
这日傍晚,醉仙居难得来了几位胆大的熟客,楚荀正在前堂帮忙。
忽然,门口光线一暗,一个身着青色道袍,背负长剑,腰间挂着一个朱红色酒葫芦的年轻道士,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这道士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朗,嘴角噙着一丝懒散不羁的笑意,眼神却清澈明亮,顾盼间自有灵光。
他一进来,就用力吸了吸鼻子,赞道:“好!酒香虽淡,却有一丝难得的清冽底蕴!掌柜的,打一壶你们这儿最好的酒!”
他的出现,与这略显破败的酒楼格格不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楚荀也是心中一动。这道士……给他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并非无苦禅师那种外放的压迫感,而是一种内敛的、与周围环境隐隐交融的自然气息。
他不动声色地打好一壶店里珍藏的、父亲都舍不得喝的“云梦酿”,递给道士。
道士接过酒壶,直接对着壶嘴灌了一口,眯起眼睛,一脸享受:“啧……果然不错!比那些大门派里所谓的灵酒,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妙哉!”
他放下酒壶,目光这才落到楚荀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咦?小哥,你这……有点意思啊。”
楚荀心中一凛,表面不动声色:“道长何出此言?”
年轻道士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好奇:“气血旺盛如炉火,却又凝而不散隐而不发,精神意志坚如磐石,隐隐有锋芒内蕴,你这修炼的路子……贫道走南闯北,还是头一次见,既非我道门炼气,也非佛门禅功,更不是那些蛮子的血脉图腾……怪哉,怪哉!”
楚荀眼神微凝。
这道士眼光好毒,竟然一眼就看出了他修炼体系的异常!
“偶有所得,胡乱练的,让道长见笑了”楚荀含糊道。
“胡乱练的?”
道士哈哈一笑,拍了拍楚荀的肩膀,“小哥,你这胡乱可不得了,贫道李慕白,来自东域青云山,最喜欢结交天下有趣之人,我看你顺眼,这朋友交定了!”
李慕白?青云山?
楚荀想起苏砚带来的杂书中似乎提过,青云山是东域一处道家福地,门下弟子多以炼丹、剑术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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