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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便利店门口那台时好时坏的冰柜，嗡嗡地、半死不活地往前挪了两三天。
陈怀生白天在工地扮演人形自走打桩机；晚上回到库房，还得兼职“魔鬼教官”。
监督生无可恋的陈范星恶补小学拼音和九九乘法表。
陈范星看他的眼神，已经从“怨念”升级到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级别，好几次差点把陈怀生从旧书摊淘来的《五年中考三年模拟》拍在他脸上。
就在陈怀生差点被师妹的怨气腌入味，琢磨着是不是该去土地爷或者太白金星那儿避避风头时，他猛地一拍脑门——操！忘了大事了！
他光顾着畅想未来和折磨师妹，居然忘了给土地爷留个联系方式！
这要是身份办好了，工作找着了，房子租好了，结果联系不上他，那不是白瞎了吗？
总不能天天让土地爷派跑车来便利店门口按喇叭吧？那也太他妈招摇了，刘店长非得报警不可。
他当即决定，下午就再跑一趟那个纸醉金迷的“马德里”，亲自把便利店的联系电话写上。
然而，土地爷的办事效率总是喜欢给人惊喜。
中午，太阳正毒，晒得柏油马路都快冒烟了。
便利店像个被遗忘在沙漠里的铁皮盒子，空调卖力地嗡嗡作响，但冷气似乎永远追不上从门缝里钻进来的热浪。
店里没什么客人，只有赵晓一个人杵在收银台后面，对着个小风扇吹啊吹，眼神呆滞，大概在脑补自己和陈范星主演的八百集青春疼痛偶像剧。
就在这时，“叮咚”一声，便利店那扇不太灵光的自动门，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慢吞吞、不情不愿地滑开了。
一股热浪裹挟着灰尘涌了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一个……画风极其突兀的男人。
他笔挺的深灰西装熨得没有一丝褶皱，领带却歪了半寸，价值不菲的腕表表盘沾着没擦干净的咖啡渍；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垂下几缕，遮住眼底青黑，眼下的细纹像被加班文件压出来的折痕……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社畜の怨念”混合着廉价古龙水的气味。
赵晓正对着风扇流哈喇子呢，被这突如其来的“精英白领”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他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结巴地问：“欢、欢迎光临！先生需要点什么？”
那西装男根本没看货架，眼神在店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赵晓身上，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机械感：“我找陈怀生先生。”
找陈哥的？ 赵晓心里咯噔一下。这架势……不像送快递的啊？难道陈哥在外面惹了高利贷？被人上门追债了？！
他脑子里瞬间上演了一出《古惑仔之便利店风云》。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正准备扯着嗓子朝库房方向喊一声“陈哥有人找！”。
话还没出口，库房那扇小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怀生正好洗完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他那件印着“XX饲料”logo的免费文化衫和大裤衩子，趿拉着人字拖，一边用毛巾擦着脖子上的水珠，一边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好巧不巧，他刚才好像听见外面有人喊他名字。
于是，便利店狭窄的过道里，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场撞了个满怀。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画面充满了某种荒诞的对比感，像是P上去的。
西装男看到陈怀生，眼神里闪过一丝确认的光。
他没废话，直接从腋下那个看起来也饱经风霜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材质的档案袋，递了过去，动作干净利落，像是演练过无数遍。
“陈怀生先生？”他确认道，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啊……是我。”陈怀生有点懵，下意识接过档案袋。
袋子沉甸甸的，摸着里面好像不止有纸张，还有点硬邦邦的东西。
“这是土老板吩咐下来，交给您的。”西装男言简意赅，完成任务般地说道。
土老板？ 陈怀生瞬间明白了！
我靠！土地爷！效率这么高？！三天就搞定了？！这他妈是什么神仙办事速度？！比街道办事处快一百倍！
他内心一阵狂喜，差点想给土地爷磕一个。
但面上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毕竟旁边赵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微微躬身，压低声音道：“谢谢！麻烦您跑一趟！”
西装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仿佛完成了一个系统派发的日常任务。
然后，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自动门再次发出痛苦的呻吟，将他和他那一身社畜怨念送回了外面的热浪中。
从进门到离开，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高效而冷漠。
陈怀生捧着那个沉甸甸的档案袋，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心里乐开了花。身份证！房子！工作！老子的幸福生活就要开始了！
他美滋滋地转身，就想回库房跟师妹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已经石化的赵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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