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是谁?”
冰冷的、毫无情绪起伏的三个字,如同淬了冰的箭矢,狠狠钉在阮桀被血契反噬而混乱不堪的意识深处。
废墟的死寂被寒风撕扯着。摇曳的残火映照着玉树的脸。依旧是那张精致却沾满血污的面孔,但那双墨色的眼眸深处,曾经燃烧的不屈火焰、穿越时空的疲惫、归乡的悲凉……所有属于“玉树”的情绪,都如同被一场无形的暴风雪彻底冰封、掩埋。剩下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极地冻湖般的空洞与陌生。
她看着阮桀,如同看着一块路边的顽石,一具冰冷的尸体。那眼神里,没有困惑,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近乎虚无的、剥离了所有情感连接的纯粹审视。
阮桀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巨大的恐慌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感瞬间淹没了他!她…不记得了?!血契的反噬…抹去了她的记忆?!
“玉树…是我…阮桀…”他挣扎着撑起剧痛虚弱的身体,声音因为恐惧和急切而嘶哑变形,试图从那双陌生的墨瞳中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是我带你回来的!我们…我们一起穿过那扇门…”
“门?”玉树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仿佛对这个字眼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反应,但那空洞的眼神依旧没有丝毫波澜。她的目光缓缓扫过阮桀脸上被玻璃碎片划破的血痕,扫过他左手掌心那道狰狞的、割掌喂血时留下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渗血,最终,停留在他沾满了血泥的破烂T恤上。那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怪异的布料样式,似乎让她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澜,但也仅此而已。
“汝…衣…怪…”她极其缓慢地、如同牙牙学语的孩童般吐出几个破碎的字眼,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重的古韵,却完全失去了之前的流畅与那份属于公主的凛冽口音。仿佛语言本身,也随着记忆一起被冰封了大半。
完了!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阮桀的心沉入谷底。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被抛弃的孤独感瞬间攫住了他!在这片死亡废墟、陌生的先秦战场,唯一的同伴、唯一的依靠,却变成了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而他自己,还因为那该死的血契,生命力被持续抽取,身体虚弱得如同灌了铅!
就在这时!
一股冰冷、霸道、带着不容抗拒掠夺意志的吸力,毫无征兆地再次从眉心处爆发!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猛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冰冷吸盘,死死钉在他的灵魂深处,贪婪地吮吸着他残存的生命力!
“呃啊!”阮桀眼前猛地一黑,强烈的眩晕感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吞没!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一步,差点栽倒在地!额头上瞬间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脸色惨白如金纸。
血契!那该死的血契在持续生效!玉树体内那点被强行点燃的生命之火,正在疯狂地、无节制地抽取他的生命力作为燃料!
他猛地抬头看向玉树!她依旧面无表情地蜷缩在肮脏的羊皮坎肩里,肩头那烙印着血符的伤口处,新生的肉芽在混乱能量的余波中似乎又艰难地向外探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粉嫩。她灰败的脸色似乎也…极其微弱地好转了那么一丝丝?但代价,是他如同被抽干了骨髓般的剧痛与虚弱!
“停…停下…”阮桀捂着剧痛的眉心,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玉树…控制它…那契约…它在吸我的命…”
玉树空洞的目光缓缓移向他痛苦扭曲的脸。墨色的瞳孔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的涟漪。她似乎无法理解阮桀的话,也无法感知到自己体内那正在疯狂掠夺他生命的契约之力。她只是本能地感受到,眼前这个穿着怪异、看起来很痛苦的少年,似乎与自己……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脐带般紧密而冰冷的联系?这种联系让她感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安定感?就像溺水者抓住一根浮木。
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向阮桀的方向极其轻微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这个动作细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让阮桀的心猛地一抽!那是一种……雏鸟寻找庇护般的本能?但她的眼神,依旧空洞得令人心寒。
就在阮桀被这巨大的心理落差和肉体痛苦折磨得快要崩溃之际——
“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摩擦声,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从断墙另一侧的阴影中传来!
不是风声!不是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是某种生物在干燥的灰烬和碎石上爬行、或者…潜行接近的声音!
阮桀浑身的寒毛瞬间炸起!一股冰冷的危机感如同毒蛇般窜上他的脊背!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同鹰隼般死死盯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
玉树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她空洞的墨色瞳孔微微收缩,本能地绷紧了身体,那只完好的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她的佩剑早已遗失在时空乱流或之前的战场中。她只能徒劳地攥紧了拳头,身体微微弓起,像一头失去了獠牙却依旧保持警惕的幼兽,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带着威胁意味的低沉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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