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被揉碎的白银,顺着工业废墟的断壁残垣流淌,在履带式起重机锈蚀的履带间聚成细碎的水洼,倒映着灰蒙蒙的天。林辰踩着水洼边缘的碎石迈出最后一步,鞋跟陷入湿润的红壤时,终于彻底脱离了人类文明的残迹 —— 脚下的土地从混凝土碎块过渡为覆盖着腐殖质的松软泥层,空气中的铁锈味被樟木与腐叶混合的腥气取代,连呼吸都变得厚重起来。
他抬手摘掉沾满露水的兜帽,露出被雨水浸得有些凌乱的黑发,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眼前的丘陵地带如同一幅被墨色晕染的古画:连绵的低山被茂密的常绿阔叶林覆盖,樟木的粗壮枝干与枫香的斑驳树皮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暗红的腐叶层下,几株新生的蕨类植物正顶着水珠舒展羽叶,淡绿色的嫩芽透着倔强的生机。这是典型的江南丘陵地貌,根据出发前缓存的离线地图,再往东南行八十公里,便是神农架原始森林的外围屏障。
“嘀嘀 ——” 背包侧袋里的能量雷达突然发出微弱的警报声,打破了林间的寂静。林辰连忙取出平板,屏幕外层的防水膜凝着水珠,擦净后才看清界面 —— 原本清晰的绿色光点此刻如同被泼了墨的宣纸,密密麻麻的噪点淹没了大半屏幕,连最基础的生物信号都变得模糊。他指尖划过屏幕切换到手动模式,试图用预设的 “荒野滤波” 程序剔除干扰,却只弹出一行冰冷的系统提示:
【环境能量干扰强度:7.3 级(重度)】
【干扰源:植物群落能量场(42%)、土壤微生物代谢能(31%)、未知地脉波动(27%)】
【建议:关闭主动探测,启用被动感知模式】
林辰皱眉关掉雷达,将平板塞回防水袋时,指腹蹭到了袋内短刃的冰凉鞘身。混沌灵根在体内缓缓运转,银灰色的能量触须如同灵敏的天线,从指尖悄然探出,触碰到空气的瞬间,无数细碎的能量信号便涌了进来:樟树叶脉里的青绿能量带着樟油的辛辣波动,擦过感知时像被针尖轻刺;地面苔藓沁出的淡蓝光晕裹着潮湿的水汽,落在触须上便化作微凉的触感;连腐叶下分解有机质的真菌,都吐着紫黑色的细碎能量粒子,带着腐朽的沉闷气息。这些能量场在林间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每一片叶子的颤动、每一只虫豸的爬行,都能通过能量网的波动清晰传递到林辰的感知中。
这是与城市截然不同的能量环境。城市里的能量如同被驯化的猎犬,循着电线、管道的轨迹规规矩矩地流动,而荒野中的能量则像脱缰的野马群,肆意奔涌却又暗藏秩序。林辰试着将能量触须向斜前方的杜鹃灌丛延伸,刚触及暗红色的花瓣,就被一股带着刺痛的能量弹开 —— 那丛杜鹃的根系深深扎在一块裸露的花岗岩中,吸收了岩石里的微量铁元素,能量场因此带上了尖锐的金属质感,像裹着细沙的风。
“看来以后得靠这个吃饭了。” 林辰活动了一下手腕,将短刃从鞘中抽出半寸,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让昏沉的精神瞬间一振。他调整呼吸节奏,让胸腔的起伏与林间的风形成微妙的同步,每迈出一步,混沌灵根都会自动吸收周围最易兼容的能量粒子 —— 虽然效率只有在城市时的一半,但这些活性极强的能量流在体内运转时,像有股轻风吹过经脉,带来难以言喻的轻盈感,连踩在腐叶上的脚步声都轻了几分。
雾气在上午十点左右渐渐散去,阳光穿透树冠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斑,像撒了一把碎金。林辰已经深入丘陵腹地,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 —— 厚厚的腐叶层下藏着松动的石块和湿滑的泥坑,手腕粗细的金刚藤如同毒蛇般缠绕在树干间,藤蔓表面泛着淡银色的光泽,稍不留意就会被绊倒。他不得不举起短刃劈砍,刀刃划过藤蔓时,会溅出带着荧光的淡绿色汁液,那些被切断的藤蔓断面还在微微抽搐,像断了的神经般跳动,显然是能量异化后的特征。
【检测到高阶植物能量残留,物种:金刚藤(能量异化变种)】
【特性:纤维含硅质化能量结晶,韧性提升 300%,可抵御 F 级物理攻击】
【提示:其汁液可临时强化皮肤防御力(持续 15 分钟,防御提升 12%),是否收集?】
林辰瞥了眼屏幕上的提示,摇了摇头 —— 他现在更需要保持行进速度,守墓人的追兵可能正循着能量痕迹赶来。但就在他准备绕过藤蔓继续前进时,一股清冽的水汽夹杂着甜润的能量波动,顺着风钻入鼻腔,像含了块冰润的糖。他精神一振,循着感知中的能量轨迹穿过一片茂密的箬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
一条宽约两米的山涧横亘在面前,溪水清澈见底,水底的鹅卵石上覆盖着翠绿的苔藓,几尾银灰色的小鱼正顺着水流嬉戏,鱼尾摆动时会搅起细碎的能量涟漪。涧边生长着几株开着白色小花的野蔷薇,花瓣上的露珠折射着阳光,散发出柔和的生命能量,落在感知里像温暖的羽毛。林辰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连续行军五个小时,他的喉咙早已干得冒烟,连混沌灵根的运转都慢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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