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厅内,气氛凝滞如冰。角落阴影里,美蒂丝倚墙而立,碧蓝的眼眸低垂,浓密的金色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扇形阴影,隔绝了外界所有窥探。她像一尊被遗弃在黑暗中的冰雪女神像,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道门群雄的目光,或好奇、或警惕、或同情地偶尔扫过她,最终都汇聚到石厅中央——那里,孙一心正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忐忑不安地站在张三丰和吕洞宾面前。
张三丰枯槁的手掌虚按在孙一心小腹上方寸许,掌心氤氲着温润如水的乳白色圣力光辉。吕洞宾则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剑芒,点在孙一心的眉心。两位圣人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穿透皮膜血肉,沉入他那片刚刚被雷霆洗礼过的丹田气海。
时间仿佛被拉长,石厅内落针可闻,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突然!
张三丰和吕洞宾几乎是同时猛地睁开双眼!两人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光芒中混杂着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狂喜,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骇然!
“嘶——!”张三丰倒吸一口凉气,按在孙一心小腹的手掌竟微微颤抖了一下。
“阴阳轮转,本源仙雷!雷祖他老人家……真是好大的手笔!”吕洞宾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颤栗的激动,指尖的剑芒都剧烈波动起来。
两人的失态让石厅内所有人都心头一紧。李霜叶更是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角落的美蒂丝也微微抬了下眼睑,碧蓝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探究。
“师父?师伯?到底……怎么样?”孙一心被两人看得心里发毛,声音都有些干涩。
张三丰缓缓收回手掌,脸上的震惊逐渐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凝重。他深深地看着孙一心,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看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天地烘炉。
“一心,”张三丰的声音异常低沉严肃,“你丹田之中那两道雷光,乃是雷祖以无上伟力,自九天雷霆本源中剥离而出的‘阴阳仙雷’!蕴含至阳至阴、创生与毁灭的天地至理!”
“此物……对你而言,是旷古烁今的无上机缘,亦是悬于头顶的……灭顶之灾!”
“灾……祸?”孙一心心头猛地一跳。
“先说其利!”吕洞宾接过话头,眼中的激动仍未退去,语气却同样凝重,“这两道仙雷,虽是你无法主动调用的本源之力,但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散逸出最精纯的雷霆本源气息,自发地滋养、淬炼、改造你的身体!你的经脉、骨骼、血肉、乃至神魂,都在被这阴阳仙雷的本源之力缓慢而深刻地强化着!其效果,远胜世间任何顶级灵丹妙药!可以说,只要仙雷不散,你的肉身根基,将被打磨得超越古之大能,潜力无穷!”
“更关键的是!”张三丰补充道,眼中精光闪烁,“这两道仙雷,蕴含阴阳轮转、万物生灭的至高道韵!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如同在你体内铭刻下了一部无上雷法总纲!未来无论你修炼任何雷属性功法、神通,都将事半功倍,威力倍增!甚至,它们能助你提前感知、捕捉天地间那稀薄到几乎不存的……‘仙气’!这对你未来破境登仙,有着难以估量的裨益!”
提前感知仙气?!破境登仙?!孙一心听得心脏狂跳,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涌上心头!这简直是开挂般的金手指啊!
然而,张三丰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冰水,将他从头浇到脚。
“但是!”张三丰的语气陡然变得无比严厉,“这阴阳仙雷,是雷祖本源之力!其层次之高,威能之巨,远超你想象!它们在你丹田看似平和,那是因为雷祖伟力约束,且你身负圣心,勉强能成为其容器!”
“其一,你修为太低!根本无法主动调用、驾驭这两道仙雷!一旦你试图强行引动一丝一毫……”张三丰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警告,“仙雷暴走,阴阳失衡,瞬间爆发的毁灭之力,足以将你从肉身到灵魂,彻底湮灭成最微小的粒子!连一丝残渣都不会留下!这不是比喻,而是必然!”
孙一心脸色瞬间煞白。
“其二,”吕洞宾的声音冰冷如剑,接了下去,“也是更可怕的!若你身死道消,无论是被外力击杀,还是自身原因陨落……那么,寄宿于你丹田、与你生命气息相连的这两道仙雷,将瞬间失去所有束缚!”
他的目光扫过石厅内所有人,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上:“阴阳仙雷失衡爆发,其威力……足以将整个落日峰,连同方圆百里之内的一切生灵、山岳、河流……彻底抹平!化为齑粉!其破坏力,不亚于上古记载中,仙人一击!说你是行走的……人形禁咒,绝不为过!”
轰——!
吕洞宾的话如同九天惊雷,在石厅内炸响!
“什么?!”
“方圆百里……化为齑粉?!”
“我的天……这,这岂不是……”
道门群雄瞬间哗然!武当七子、龙虎四小圣、茅山众人,无不脸色剧变,看向孙一心的眼神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就连角落里的美蒂丝,娇躯也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一直冰冷的碧蓝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深深的惊悸!她终于明白,为何强如雷祖,也只能留下仙雷而不能直接出手抹杀教廷——这力量根本就不是一个凡人能承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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