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在冰冷幽暗的海底,一点点挣扎着向上浮起。孙一心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溺水之人重获空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骤然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石质穹顶,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带着昆仑山特有的清冷色泽,已是清晨。他正躺在自己房间的石床上,身上盖着薄被,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昨夜……
记忆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汹涌回潮——那暗金色的睡袍,月光下的雪肤玉腿,慵懒魅惑的眼波,还有那句如同魔音灌耳的“老公…任你摆布”……
“轰!”
一股滚烫的热血瞬间冲上孙一心的大脑,脸颊、耳朵、脖子,乃至全身都仿佛被丢进了沸水锅里!巨大的羞耻感和恨不得原地爆炸的窘迫感,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神经。他猛地用被子捂住头,在狭窄的石床上痛苦地扭动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
“丢人!太丢人了!孙一心你丫就是个废物!居然被一句话吓晕了!”他内心疯狂咆哮,恨不得时间倒流,或者地上立刻裂开一条缝把他吞进去。
捂在被子里滚了几圈,直到差点把自己闷死,孙一心才喘着粗气,一把掀开被子。他像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
那个“祸源”……不在?
孙一心心头一紧,又莫名地松了口气。他蹑手蹑脚地翻身下床,感觉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精神还有些恍惚。他屏住呼吸,像只受惊的兔子,轻轻拉开卧室的门。
外间也空无一人。昨夜那令人窒息的旖旎(惊悚?)氛围早已消散,只有冰冷的石壁和简单的家具。
难道……走了?孙一心心头刚升起一丝侥幸,就听到旁边练功房的方向,隐隐传来极其细微、如同蜂鸣般的能量波动。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踮着脚尖,如同狸猫般无声无息地挪到练功房虚掩的门缝边,小心翼翼地朝里望去。
只一眼,他就呆住了。
练功房内没有点灯,只有窗外透入的晨光,勾勒出一个盘膝悬浮于离地尺许的绝美身影。
美蒂丝换下了那件惊世骇俗的暗金睡袍,重新穿上了她那身素白圣洁的圣女长袍。然而,此刻的长袍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柔和而纯粹的金色光芒,如同流淌的液态阳光,从她身体内部透射出来,将整件长袍映照得熠熠生辉,纤毫毕现。她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在光芒中轻轻飘拂,每一根发丝都仿佛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
她双目微阖,面容安详而专注,再无昨夜半分慵懒魅惑,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与威严。周身散发出的并非冰冷的寒气,而是一种温暖、浩大、仿佛能抚慰灵魂、净化一切污秽的圣洁光辉!那光芒在她身后隐隐形成一圈模糊的光轮轮廓,将她整个人衬托得如同从古老壁画中走出的光明女神,凛然不可侵犯,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让人不敢生出丝毫亵渎之心。
孙一心屏住呼吸,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不是因为欲望,而是被眼前这纯粹的神圣之美所震撼。昨夜那令人窒息的恐惧和方才的窘迫,在这圣洁的光辉面前,似乎都被短暂地涤荡一空。他呆呆地看着,一时竟忘了身在何处。
就在这时,练功房中的美蒂丝,那如同完美雕塑般的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快得如同错觉。
孙一心猛地一个激灵,如同被针扎了一下,瞬间从失神中惊醒。一股寒意再次爬上脊背。他慌忙缩回脑袋,再也不敢多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房间门口,仿佛背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他需要新鲜空气!需要人群!需要远离这个让他心神不宁的“未婚妻”!
冲出房门,外面是据点中央被人工削平出来的一片空地。清晨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锐利而沉凝的气息。
只见空地之上,人影翻飞!
吕洞宾一袭青衫,抱着他那柄古朴的剑鞘,随意地站在场边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场中练剑的众人。
场中,武当七子(除了张三丰)、龙虎山四小圣、茅山敏月师徒,甚至秋清月和李霜叶都在!他们手中持着各式各样的长剑,动作整齐划一,演练的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绝世剑法,而是……最最基础、甚至显得有些笨拙的——太极剑法!
起势、野马分鬃、白鹤亮翅、搂膝拗步……一招一式,缓慢、沉稳、圆融,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杀伐利器,而是沉重的磨盘。没有凌厉的剑气纵横,只有剑锋划破空气的细微呜咽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不苟的专注,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显然已练习了不短时间。
“剑道之基,不在其形,而在其意!不在其速,而在其稳!”吕洞宾清越的声音在场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一法通,万法通!基础不牢,剑心不纯,纵有绝世剑诀在手,亦是空中楼阁!练!给我练到骨子里去!练到忘掉招式,只剩下圆转如意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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