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茶室的窗棂,苏清沅就拎着保温桶推门进来。桶盖一掀,甜豆浆的香气混着糖桂花的味道漫开来,林墨刚摸出怀表研究,鼻尖先被这股甜香勾得动了动。
“刚在巷口买的,加了三勺糖,”苏清沅把装着豆浆的瓷杯推到他面前,指尖碰到杯壁时缩了缩——烫得很,“老鬼师父爱喝甜的,你应该也喜欢。”
林墨捧着杯子,暖意从掌心传到心口。昨天唐老说下月的赌局是“简易梭哈”,规矩是每人五张牌,靠手牌大小定输赢,允许看牌后加注或弃牌。今早他们要练的,就是“听牌记牌同步走”——林墨听荷官发牌的动静辨关键牌,苏清沅记桌上已出的牌,两人靠眼神递消息,不能说一句话。
“开始吧。”苏清沅把一副新牌摊在桌上,指尖在牌堆上轻点。她今天穿了件浅蓝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算盘银链,晃过时会叮当作响。
林墨闭上眼,耳力瞬间集中。苏清沅洗牌的声音很轻,每张牌摩擦时都像细沙划过纸,他能清晰辨出“K”的棱角更厚,摩擦声比其他牌沉半分。“第一张,黑桃K。”他轻声说。
苏清沅没说话,只抬手在桌面敲了敲——这是他们昨晚约定的“对”的信号。她把牌翻开,黑桃K的花色果然印在牌面,接着又发了四张牌,林墨连听连中,连她故意打乱顺序换的“方块Q”都没漏掉。
“不错,”苏清沅笑着递过纸巾,“额角出汗了,擦一擦。”她的指尖擦过林墨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他刚平复的心跳又快了半拍。他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却看见苏清沅盯着他手里的怀表,眼神里带着好奇。
“想看看吗?”林墨把怀表递过去。表盘是黄铜的,边缘磨得发亮,背面刻着细碎的纹路,之前他没细看,此刻在阳光下才发现,那些纹路其实是半组数字——“1998.07.15”。
“这日期……”苏清沅的指尖轻轻抚过纹路,突然顿住,“我妈以前说过,她和你爸妈认识的日子,就是1998年的夏天。”
林墨心里一动,刚要追问,茶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个穿花衬衫的男人,领口敞着,露出胸口的纹身,手里把玩着枚硬币,正是张四爷手下的“花手强”——上次在雀阁被他们用紫外线灯戳穿荧光牌的人。
“听说你们要去下个月的赌局?”花手强往桌边一坐,脚翘在凳腿上,“张四爷说了,想玩可以,但得先过我这关——今天咱们赌把小的,输了,就把‘听风骰’留下。”
苏清沅刚要开口,林墨先按住她的手。他知道花手强是来探底的,要是硬拒,反而落了下风。“赌什么?”他问。
“就赌你最拿手的听牌,”花手强从口袋里掏出副牌,往桌上一扔,“我抽三张牌扣在桌上,你要是能听出花色点数,就算你赢;输了,骰子归我。”
林墨刚要闭眼,就见花手强突然往空中撒了把细粉——是滑石粉,散在牌上会改变摩擦声,正好克他的“听声辨牌”。苏清沅眼疾手快,抬手把桌上的豆浆杯往牌边挪了挪,杯沿的热气往上飘,细粉被熏得落向一边,她同时用口型对林墨说:“左一红桃10,中梅花5,右方块A。”
林墨心里一稳。刚才苏清沅递纸巾时,早趁花手强不注意扫过牌面,记准了三张牌的位置。他故意顿了顿,像是在仔细听,然后报出花色点数。花手强脸色一变,翻开牌一看,全中,气得把牌往桌上一摔:“你们耍诈!”
“是你先撒滑石粉的,”苏清沅把豆浆杯往他面前推了推,“按赌场规矩,出千的人要赔三倍赌注——你今天带了多少?”
花手强没料到她这么硬气,又看见门外站着穿灰西装的男人(唐老的人),只能骂骂咧咧地掏出钱包,扔了三百块在桌上,转身走了。
茶室里安静下来,林墨看着苏清沅手腕上晃荡的银链,突然说:“刚才谢谢你。”
“我们不是要一起练‘乾坤配’吗?”苏清沅把怀表递回给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这次没缩,反而轻轻碰了碰,“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林墨把怀表揣回衣袋,和骰子放在一起。他突然想起唐老说的“乾坤配要心齐”,以前他总觉得是说赌术要合拍,现在才明白,是要两个人能懂对方的眼神,能在危急时下意识护着彼此。
“下个月的赌局,”苏清沅突然开口,把剩下的豆浆倒进他的杯里,“我会记准每一张出的牌,你放心听牌就好。”
林墨点头,看着杯里晃荡的甜豆浆,突然笑了。以前在巷口混日子时,他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早晨——有暖茶,有懂他的人,还有一场值得期待的赌局。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苏清沅的手依旧冰凉,却让他觉得比怀里的怀表还踏实。
“对了,”苏清沅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两枚棉花耳塞,“赌局里人多吵,你用这个,能滤掉点杂音。”
林墨接过布包,指尖碰到里面柔软的棉花,心里暖得发慌。他抬头看向苏清沅,她正低头收拾牌,阳光落在她的发梢,泛着浅金色的光。
“那我们明天再练两局?”林墨问。
“好啊,”苏清沅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我再给你带甜豆浆,这次加四勺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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