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别墅也陷入一片静谧。
墨临渊在处理完因出差积压的紧急公务，等回到卧室时，已是深夜。
他洗漱完毕，穿着丝质睡袍，却毫无睡意。
白天那个依偎的拥抱，凌月他那落在他后背的轻柔安抚，以及颈窝间那真实温存的气息。
就如同那最上瘾的毒药，在他血液里叫嚣，让他渴望更多，又恐惧这渴望会再次摧毁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平衡。
他在自己房间门口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无法抵抗内心的牵引，如同一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走到了凌月的房门外。
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显示里面的人可能也还未入睡。
他抬起手，指尖悬在门板上方，几次想要敲下，又都无力垂下。
他该用什么理由在深夜打扰？道歉白天太过失态？还是……只是想看看他？
就在他内心激烈挣扎，几乎要放弃离开时，房门却从里面被轻轻拉开了。
凌月穿着柔软的浅色睡衣，头发有些蓬松微乱，手里拿着一个空水杯，似乎是准备去楼下接水。
他看到站在门口，身形僵硬、表情复杂的墨临渊，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意外，但并没有惊吓或不满。
“你……”凌月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站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语气里带着单纯的疑惑，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墨临渊会像个雕像一样杵在他门口。
这纯粹的反应，让墨临渊准备好的所有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几个干涩的字：
“我……睡不着。”
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厌恶的脆弱。
凌月看了看他眼底的青色，又看了看他紧握成拳、似乎在克制着什么的手，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
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在走廊壁灯柔和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毫无防备的、近乎稚气的纯真。
这种纯真，与他能看穿人心般的清澈目光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特的、直击灵魂的力量。
“哦，”凌月似乎理解了他的困扰，很自然地侧了侧身，让开了门口，“那要进来坐坐吗？”
他的邀请如此简单直接，没有任何试探或算计，仿佛只是在邀请一个失眠的朋友。
这份毫无芥蒂的坦然，像一把最锋利的剑，瞬间刺穿了墨临渊所有伪装的铠甲。
墨临渊几乎是受宠若惊地、有些笨拙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有凌月身上特有的干净气息，混合着一点淡淡的、助眠的薰衣草香氛。
凌月将空水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自己则坐回了床边，拍了拍身边柔软的位置，示意墨临渊也可以坐下。
他的动作自然得像是在安抚一只大型的、不安的动物。
墨临渊依言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能感受到凌月身上传来的温热。
他垂着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白天压抑的、混杂着思念、愧疚、不安和巨大爱意的情绪，在这一刻的静谧和凌月无声的包容下，几乎要决堤。
他尝试着，用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凌月放在身侧的手背，见他没有躲闪，才慢慢地将那只微凉的手握进掌心。
他的手很大，几乎能将凌月的手完全包裹住。
“凌月……”他开口，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明显的哽咽，“白天……我是不是又让你为难了？”
他指的是自己那样失态地埋在他颈窝哭泣。
凌月看着他，摇了摇头，很诚实地说：
“没有。”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才用他那特有的、平淡却认真的语调说：
“你只是说想我。”
这过于简单的解读，让墨临渊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揉了一把。
是啊，在凌月的世界里，或许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想念就是想念，难过就是难过，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权衡和阴谋论。
是他自己，总是将一切变得复杂而丑陋。
“我……”
墨临渊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滚烫的泪珠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没有发出哭声，只是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流泪，像一个终于被允许宣泄委屈的孩子。
凌月似乎怔住了，他看着墨临渊脸上滑落的泪水，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清晰的困惑和……心软。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句“想你”会让这个男人哭得这么厉害，但他能感觉到那泪水里的痛苦和真诚。
他犹豫了一下，另一只空着的手抬起来，有些笨拙地、用指尖轻轻擦去墨临渊脸上的泪痕。
他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别哭了。”凌月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天然的安抚力量，像羽毛拂过心尖，“你以前那样……不好。”
他指的是过去那些强制、伤害、禁锢的行为。
墨临渊猛地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心脏像是被这句话攥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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