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内,气氛比三日前更加凝重肃杀。
荆无涯长老依旧端坐上首,面色古板。雷震则坐在左侧首位,脸色阴沉,目光如电,死死盯着从门口步入的林越。其余数位长老分坐两旁,神色各异,有探究,有疑虑,亦有不动声色者。
堂下两侧,还站着一些与雷震交好或依附于他的执事、核心弟子,包括那名之前押送赵庐的洞天境后期弟子。赵庐本人则畏缩地跪在角落,不敢抬头。
苏清鸢并未同来,她月神宫圣女的身份已明,且此事主要针对林越,她若在场,反而不便。石昊和金色神鸟也被拦在了堂外,只能焦急等待。
林越孤身一人,步入这龙潭虎穴。他身形挺拔,步伐沉稳,虽脸色尚存一丝病后初愈的苍白,但眼神清澈锐利,不见丝毫慌乱。他先是对着上首的荆无涯及诸位长老躬身行礼:“弟子林越,见过诸位长老。”
“林越,你伤势可好些了?”荆无涯率先开口,语气还算平和。
“多谢长老挂怀,已无大碍。”林越平静回答。
“哼,既然无碍,那便好好交代一下,你与苏仙子、石昊三人,在魔煞谷深处,究竟做了些什么!”雷震迫不及待地发难,声音如同闷雷,“为何引动上古煞气暴动,又为何触发上界月华接引?你身怀诡异星辰之力,与那苏清鸢究竟是何关系?是否早有图谋,潜入我补天阁?!”
他一连串的质问,如同连珠炮般砸来,试图在气势上压倒林越,并坐实其“图谋不轨”的罪名。
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越身上。
林越神色不变,目光坦然迎向雷震,声音清晰而沉稳:“回雷长老,弟子一行,乃是为完成宗门甲上任务,清剿魔煞谷外围异域据点而去。此事任务殿有记录,荆长老亦知晓。”
他先点明行动的正当性。
“至于深入葬坑,实因追踪线索,发现异域正在举行一场以千人性命为祭品的邪恶血祭,意图唤醒一尊由万血怨念凝聚的化灵境巅峰血魔!”林越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将葬坑内所见所闻——那巨大的血祭祭坛、九根汲取生命的心脏石柱、上千麻木的囚徒,以及最终破封而出的恐怖血影——条理分明地道出。
随着他的描述,堂上不少长老脸色都变了。以千人性命血祭,唤醒化灵境巅峰的邪物,这若是真的,绝对是泼天大祸!异域所图甚大!
“危言耸听!”雷震一拍座椅扶手,厉声道,“化灵境巅峰的血魔?就凭你们三个,如何能抵挡?还将其消灭?简直荒谬!”
“正因那血魔强悍无比,非我等所能敌,弟子与苏仙子才不得不铤而走险,以秘法引动星辰与太阴本源之力,融合上千被救生灵之愿力,方侥幸将其净化。”林越不卑不亢,“此举引动太阴灵髓深层共鸣,故有上界月华接引之象。一切所为,皆为除魔卫道,拯救无辜,何来‘图谋’之说?难道坐视异域血祭成功,唤醒邪魔,荼毒大荒,才是正道?”
他一番话,有理有据,将自身行动拔高到了“除魔卫道”的大义之上,反而质问起雷震。
“你……巧言令色!”雷震被噎了一下,怒道,“那魔煞谷煞气暴动,殃及周边,又作何解释?若非你们胡乱引动力量,岂会造成如此后果?!”
“葬坑本就是积怨煞气之地,血魔破封,邪气冲天,引动煞气暴动乃必然之事。”林越冷静反驳,“我等净化血魔,从长远看,乃是消弭了魔煞谷一大隐患。至于短期动荡,实属无奈,亦是清除毒瘤必须承受的阵痛。难道因清除毒疮会流血疼痛,便任由毒疮恶化,危及性命吗?”
他的比喻浅显而犀利,让一些中立的长老暗自点头。
雷震脸色铁青,知道在“大义”和“事实”上难以扳倒林越,立刻调转矛头:“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就算你所说为真,那你一身来历不明的星辰之力,又作何解释?苏清鸢乃月神宫圣女,身怀太阴灵髓,你与她力量如此契合,甚至能引动月华接引,你敢说你们没有关联?你这传承,是否来自上界某个与月神宫敌对,或图谋不轨的势力?!”
这才是他最阴险的一击!将林越的力量与上界势力挂钩,暗示其可能是上界派来的棋子,甚至可能是月神宫的敌人!如此一来,无论林越除魔功劳多大,其身份本身的“可疑性”就足以让补天阁心生忌惮,甚至将其控制起来!
堂内气氛再次一紧。涉及上界势力纠葛,事情就复杂了。
林越心中冷笑,果然来了。他早有准备。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诸位长老,最终落在荆无涯身上,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沉重与坦诚:
“荆长老,诸位长老。弟子所修,确非大荒常见功法。此乃弟子机缘巧合,于一上古遗迹中,获得的一份残缺传承,源自……已然覆灭的上古强族——星族。”
星族!
这两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诸位见多识广的长老心中,激起了远比“月神宫”更加剧烈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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