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他们的谈判失败了。
当噩梦那混乱低沉的声音再次于脑海深处响起,不带任何感情地汇报着白沙街疯人院内发生的一切——罗伊用猎枪攻击了埃米尔——时,奥尔菲斯便彻底清楚了。
艾达·梅斯默那封带着最后通牒意味的信,终究没能改变任何事,反而可能激化了矛盾。
“‘他’恐怕留不得了。”弗雷德里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冷静而残酷地宣判了罗伊(或者说霍夫曼)在本次任务中的“失格”。
一个失控的、擅自行动且危及关键“实验品”的棋子,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他已经彻底暴露了。
奥尔菲斯没有回应。
他只是用厚重的羽绒被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抵御从心底蔓延开来的寒意。
他靠在沙发角落,眼神呆滞空洞,失去了往日所有的锐利与神采,只是失焦地望着地毯上某处繁复的花纹。
嘴唇微微翕动,默念着无人能听清的词句,修长的手指在无意识间扭绞着被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巨大的失落感和不确定性如同黑色的潮水,在他脑海里盘旋、翻涌。
计划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轨道,而且是以一种他完全未曾预料的方式。
霍夫曼的背叛(如果那能称之为背叛),罗伊的独立行动,艾达的决意离开,埃米尔的受伤……这一切都像一记记重锤,敲打在他原本就因记忆松动而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而对曾经回忆的恐惧,那关于地窖、关于身份的巨大谜团,也从未有片刻消减,反而在这种内外交困的时刻,变得更加狰狞。
房间里陷入静谧。
只有壁炉里木柴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奥尔菲斯压抑而轻微的呼吸声。
莱昂安安静静地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把玩他的扑克牌。
他只是忧郁地看着此时显得异常颓靡的会长。
在他的印象里,奥尔菲斯·德罗斯永远是那个意气风发、智珠在握的年轻贵族,即使面对再大的困境,那双栗色的眼眸中也总是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他何曾见过会长露出如此……脆弱而无助的一面?
如此庞大的一个计划,在开局就陷入了近乎崩坏的困境,这对任何领导者而言,无疑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弗雷德里克坐在奥尔菲斯身边,没有试图去拉开那紧裹的被子,也没有出言安慰——他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露在被子外、有些凌乱的褐色头发,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能感受到手下身躯细微的颤抖,却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沉默,成了此刻唯一的陪伴。
已经是游戏开始的第二天下午了。
埃米尔受了伤,以艾达·梅斯默的性格,必然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这个重要的“实验组”眼看就要提前退出舞台。
噩梦似乎也感觉到了奥尔菲斯低落的情绪,它那原本混乱嗡鸣的声音不由得放缓了一些,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笨拙的试探,在奥尔菲斯脑海中轻声问道:
「要……出手吗?解决掉那个不听话的‘你’,或者……处理掉麻烦?」
它指的是罗伊,或者艾达和埃米尔。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奥尔菲斯此时却并没有再插手扭转局势的意思。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因为埋在被子里面显得有些闷,却异常平静:
“不。让罗伊……自己处理。”
他选择了放手,将白沙街疯人院内的混乱,完全交给了那个已经失控的“自己”。
这是一种无奈,或许,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试探。
接近傍晚时,莱昂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套房,回来时,带回了施密特医生紧急整理好的几张实验档案。
那是关于埃米尔和艾达·梅斯默的初步观察数据和初步分析报告。
奥尔菲斯从被子里伸出手,接过那几张薄薄的纸,一页页地翻过。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数据、专业术语和施密特客观却犀利的分析。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许久,他长叹一口气,将档案轻轻放在一旁,再次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声叹息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却唯独没有弗雷德里克预想中的灰心丧气或者彻底的颓废。
弗雷德里克侧着头,安安静静地打量着这个蜷缩在阴影里的年轻男人。
银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不解与探究。
他感觉奥尔菲斯此刻的状态,并非简单的受挫,而是一种……别的他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在积蓄着什么、或者说在被动承受着某种巨大压力的状态。
“奥尔菲斯……”他在心里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随即又习惯性地用上了那个带着嗔怪与无奈的昵称,“……你个白痴……”
“怎么就这么……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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