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曼的死,如同一场无声的雪崩,将奥尔菲斯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掩埋了大半。
那封字迹从清晰到狂乱、最终戛然而止的遗信,被他反复阅读,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刺入他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
自责、痛惜、对伊德海拉更深的憎恨,以及对计划失控的无力感……
种种情绪交织,最终压垮了那根名为“意志”的弦。
回到欧利蒂斯庄园(他固执地拒绝了留在金雀花赌坊的提议,仿佛回到这个“家”能让他找到一丝虚幻的掌控感),奥尔菲斯便彻底病倒了。
并非急症,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全面的崩溃。
高烧不退,头痛欲裂,旧伤处隐隐作痛,食欲全无,夜间噩梦连连,甚至偶尔会出现短暂的意识模糊。
他的身体,用最直接的方式,抗议着主人长久以来对它的过度透支和精神上的巨大创伤。
他躺在主卧宽大的四柱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底是浓浓的阴影。
他痛恨自己此刻的虚弱,痛恨这具无法跟上他意志的皮囊,更痛恨自己那仿佛随时会裂开、被低语和恐惧入侵的精神状态。
“无用!”
他会在清醒的间隙,咬着牙低声咒骂自己,手指无力地揪扯着丝质被单。
弗雷德里克和索菲亚几乎寸步不离。
弗雷德里克放下了所有工作——包括他自己的作曲——亲自照料,喂水喂药,更换额上的冷毛巾,在他被噩梦惊醒时紧紧握住他的手。
索菲亚则负责处理庄园的日常事务,并变着法儿地准备清淡可口的食物。
虽然奥尔菲斯往往只吃一两口便摇头推开。
他们的安慰小心翼翼,但奥尔菲斯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沮丧和自责,却非言语能够轻易抚平。
后续的游戏安排,主要由噩梦和施密特兄妹接手操盘。
施密特医生在病榻前,用他一贯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声音汇报着进展:
“第零组数据已初步整理,艾达·梅斯默与埃米尔的最终报告已归档。伽拉泰亚作为‘监管者’,表现符合预期,未进一步干预,现已离开白沙街。海伦娜·亚当斯受惊过度,但生命体征稳定,已由我们的人暗中监控。后续游戏场地——湖景村、红教堂等的布置与监控系统调试已完成85%。‘收藏家’的线人似乎在打探游戏详情,已按预案进行误导性信息释放。”
汇报完毕,他看着床上形容憔悴的奥尔菲斯,推了推眼镜:“会长,现阶段事务,我与安娜加上噩梦的协助,可以确保不会再出现大的差池。请您暂时放下工作,好好休息。”
“休息……”奥尔菲斯的声音沙哑无力,带着自嘲,“在巴黎……不是已经‘休’了好几个月吗?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我耽误不起了……”
他闭上眼睛,仿佛光是说出这些话就耗尽了力气。
巴黎的时光此时在他口中成了“浪费”,那些短暂的宁静与温暖,在现实的残酷面前,似乎已经变得不值一提。
“白痴……高强度工作多年,几个月的休假就能补回来?”
弗雷德里克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严厉。
他接过索菲亚递来的药碗,试了试温度,坐到床边。
“更何况,那几个月,你真的彻底放松了吗?”他银灰色的眼眸直视着奥尔菲斯,“你敢保证,在塞纳河边,在歌剧院里,在那些看似悠闲的午后,你这个高速运转的脑子里没有想过一点关于庄园、关于游戏、关于伊德海拉的事情?”
奥尔菲斯沉默了。
他无法否认。
那些计划如同附骨之疽,早已融入他的生命,所谓的休假,不过是换了个场景继续沉思与筹谋。
见他不语,弗雷德里克放缓了语气,但态度依旧坚决:“听我说,你需要的是真正的、脱离这一切的静养。身体和精神都是。”
施密特适时开口,提出了更具体的建议:
“会长,弗雷德里克先生说得对。而且,出于对弗雷德里克先生身体的考虑,我建议您去医院住几天,接受系统的检查和调理。庄园的环境……不利于您恢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弗雷德里克眼下同样明显的青黑。
“毕竟,我们都快忘了,弗雷德里克先生本身……也是个需要静养的‘病号’。”
这句话像一记警钟,敲醒了沉溺在自我厌恶中的奥尔菲斯。
他猛地看向弗雷德里克,这才惊觉,对方的脸色的确比自己好不了多少,银发似乎也失去了些许光泽。
为了照顾自己,弗雷德里克同样在透支。
一股巨大的愧疚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总是不自觉地依赖着弗雷德里克的陪伴与支持,却忽略了他同样脆弱,同样需要被照顾。
“……好。”奥尔菲斯终于不再坚持,声音微弱但清晰,“我去医院。”
……
伦敦一家以昂贵和私密性着称的私人医院里,奥尔菲斯住进了一间宽敞安静、设施齐全的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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