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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珂的苏醒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虽未彻底驱散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却荡开了一圈名为“希望”的涟漪,尽管这希望本身也带着未知的尖刺。聂九罗的决定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仿佛昨夜那场崩溃的痛哭和今晨片刻的柔软依赖,都只是被浓雾暂时遮蔽的幻影,随着天光渐亮(尽管依旧被雾气稀释),她又重新披上了那层名为“疯刀”的、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甲胄。
“收拾行装,检查装备,一刻钟后出发。”她倚着门框,目光扫过屋内众人,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没有起伏的平稳,只是沙哑依旧,面色也依旧苍白如纸,唯有眼底深处,比平日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某种更加深沉的决意。“沿着江岸,向上游走。沈珂感应到的‘锁链’和‘水在哭’,很可能就是缚龙涧所在区域的特征。保持队形,炎拓开路,我断后,老狗护着沈珂走在中间,沈寻……”
她的目光落在沈寻脸上,停顿了半秒,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清晰映出沈寻担忧的神情,但聂九罗的眼神却没有丝毫软化,反而更冷硬了些,语气也刻意加重了公事公办的疏离:“你跟紧老狗,负责照应沈珂,注意她的状态,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注意自己的腿伤,不要逞强。”
“不要逞强”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命令的口吻,刺得沈寻心口微微一疼。她知道聂九罗是在担心她,可这种担心被包裹在如此冰冷坚硬的壳里,反而更像是一种划清界限的提醒——提醒她,她仍然是需要被安排、被保护的“拖累”。
沈寻咬了咬下唇,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去整理自己那点可怜的行李,又将依旧虚弱嗜睡但已能勉强倚靠行动的沈珂小心扶起。
聂九罗看着沈寻沉默顺从的背影,看着她小心搀扶妹妹时那专注而温柔的眼神,心脏某个角落像是被细针轻轻刺了一下,泛起一丝细微的、陌生的酸涩。她迅速移开视线,强行压下那不合时宜的情绪波动,开始检查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物资和武器(虽然对她现在而言,最大的武器和危险,都是她自己)。
一刻钟后,这支疲惫不堪、伤痕累累却目标明确的小队,离开了这处短暂栖身的江边废弃小屋,踏入了岷山深处更加浓稠、更加蛮荒的雾霭之中。
沿着墨绿色江流的北岸溯江而上,并没有真正的路。脚下是长年累月被江水冲刷、又被山洪带来的碎石、泥沙和腐朽断木堆积而成的、湿滑崎岖的滩涂。巨大的、被水流打磨得光滑无比的礁石如同沉默的巨兽,蹲伏在江边,阻挡去路,迫使他们不得不时而爬上陡峭湿滑的岩壁,时而涉过冰冷刺骨、深浅不一的支流或水洼。
雾气是这里永恒的主宰。它从江面上升起,从山林间渗出,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种灰白模糊、能见度极低的状态中。远处的山峰只剩下朦胧的影子,近处的树木也如同鬼影幢幢。空气沉重潮湿,带着江水的腥气、腐烂植物的霉味,以及一种更加浓郁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硫磺和矿物质气息,吸入肺里,沉甸甸的,让人胸口发闷。
沈珂大部分时间都由老狗半搀半背着,她似乎还处于一种精神与身体双重透支后的深度恢复期,时常陷入昏睡,偶尔醒来,眼神也是茫然而迟钝的,只有在极少数清醒的片刻,她会用那双恢复了部分清明的眼睛,茫然地打量着周围这陌生而险恶的环境,然后在沈寻轻声安抚下,再次闭上眼。但她之前提到过的“锁链”和“水在哭”的意象,却像一盏极其微弱的指路明灯,指引着她们沿着这条咆哮的墨绿色“怒龙”之畔,逆流前行。
聂九罗走在队伍的最后。她的步伐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力气。右臂的伤口虽然重新包扎过,但在持续的行进和潮湿环境下,疼痛和那深入骨髓的阴冷腐蚀感并未减轻,反而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冰针,顺着血脉向心脏蔓延。更糟的是体内那股力量,如同被囚禁在薄薄冰层下的熔岩,随着她体力的不断消耗和精神的高度戒备(感知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变得越来越躁动不安。她能清晰地“听”到“锁”的最后残骸发出不堪重负的、细碎欲裂的哀鸣,那些淡金色的裂纹在她皮肤下如同燃烧的电路,微微发烫,时明时暗,带来持续的灼痛和失控的风险。
她必须用尽全部意志力,才能维持着表面最基本的行走和警戒,同时还要时刻关注着前方沈寻的状况——看到她因为左腿疼痛而微微蹙眉,看到她涉水时脚下打滑的惊险瞬间,看到她时不时回头投来的、带着担忧与欲言又止的目光……
每当沈寻的目光投来,聂九罗都会立刻移开视线,或者用更加冰冷、更加严厉的眼神瞪回去,仿佛在警告她:专心看路,别管我。她用这种近乎自虐的、不断推开对方的方式,来对抗自己内心深处那份越来越难以忽视的在意和……想要靠近的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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