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透过纱窗,在婴儿房的地板上织出细碎的光斑。花盛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摆着两个摇铃,花亿和花万正趴在他对面,小胳膊撑着身体,像两只努力抬头的小乌龟。
“来,跟爸爸学,爸——爸。”花盛放慢语速,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温柔得像拂过湖面的风。花亿眨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小嘴巴动了动,像是在模仿他的口型。花万则更关心地上的摇铃,伸手去抓,小屁股撅得老高,差点一头栽下去。
“先不学走路,先学说话。”花盛笑着把花万扶起来,又把摇铃往远处推了推,“咱们今天的任务是叫爸爸,学会了有奖励。”他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溶豆,在孩子们眼前晃了晃,引得两人都伸出小手去够。
这是他教孩子们说话的第三周。从最初的咿咿呀呀,到现在能发出模糊的音节,花盛像个耐心的学生,每天雷打不动地抽出半小时,蹲在婴儿床前当“语言老师”。乐乐总笑他太较真,说孩子该会的时候自然就会了,他却总说:“这是当爸爸的仪式感。”
今天的花亿格外专注。她看着花盛的嘴,小舌头伸出来又缩回去,试了好几次,忽然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爸——爸。”
声音不大,却像颗小石子投进花盛的心湖,瞬间漾开一圈圈涟漪。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激动得一把将花亿抱起来,举得高高的:“再叫一声!再叫一声爸爸!”
花亿被他晃得咯咯直笑,小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又脆生生地喊了声:“爸爸!”
“哎——”花盛答应着,眼眶忽然有点发热。这声“爸爸”像酝酿了很久的甜酒,入口的瞬间,所有熬夜换尿布的疲惫、喂奶时的手忙脚乱,都化作了满心的欢喜,甜得让人心头发颤。
旁边的花万被冷落了,不满地哼唧起来,小手拍着花盛的腿,像是在抗议。花盛赶紧把花亿放下来,又抱起花万:“我们花万也来,叫爸爸,爸——爸。”
花万盯着他的嘴看了半天,小嘴巴憋了憋,突然吐出两个字:“粑——粑。”
字音黏糊糊的,带着点奶气,更像是在说“粑粑”。花盛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是爸爸,不是粑粑。”他又示范了一遍,“爸——爸,气从肚子里出来,不是从鼻子里。”
花万似懂非懂地跟着学,小脸涨得通红,努力了半天,还是喊出:“粑——粑!”
这次更清楚了,就是“粑粑”的音。花盛笑得直不起腰,把他放在地毯上:“你这小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花万却以为爸爸在夸他,得意地拍着小手,嘴里反复念叨着“粑粑”,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新技能。花亿坐在旁边,看着哥哥笑,也跟着拍手,时不时喊一声清晰的“爸爸”,像是在和哥哥比赛。
乐乐走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这有趣的一幕——花盛笑得前仰后合,花万在地毯上爬来爬去,嘴里喊着“粑粑”,花亿则像个小老师,一遍遍地纠正:“爸爸!爸爸!”
“这是怎么了?”乐乐蹲下来,把花亿抱进怀里。
“你听你儿子叫我什么。”花盛指着花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教他叫爸爸,他偏叫‘粑粑’,你说气人不气人?”
乐乐也被逗笑了,故意逗花万:“花万,叫爹爹。”
没想到花万眼睛一亮,立刻清晰地喊出:“爹爹!”
字音清脆,咬字标准,比叫“爸爸”清楚十倍。花盛脸上的笑僵住了,指着花万说:“嘿,你这小子,叫爹爹这么清楚,叫爸爸就故意捣乱是吧?”
花万像是听懂了,冲他做了个鬼脸,又喊了声“爹爹”,然后往乐乐怀里钻,显然是在寻求庇护。乐乐笑得直揉他的头发:“看来我们花万跟我更亲。”
“不行,我得再教教。”花盛不服气,又把花万抱回来,拿着溶豆诱惑他,“叫爸爸,叫对了这颗溶豆就给你。”
花万盯着溶豆,咽了口口水,努力了半天,还是憋出一句“粑粑”。花盛无奈地把溶豆塞进他嘴里,看着他吃得一脸得意,真是又气又笑。
从那天起,花万像是认准了“粑粑”这个词。花盛喂他喝奶,他举着奶瓶喊“粑粑”;花盛陪他玩积木,他举着积木喊“粑粑”;甚至半夜哭醒,嘴里喊的也是“粑粑”。
有次盛先生和花咏来看孩子,花盛特意想展示一下成果,抱着花万说:“叫爷爷。”
花万眨巴眨巴眼睛,喊了声“爷爷”,虽然有点含糊,却也算标准。
“再叫爸爸。”花盛满怀期待。
花万:“粑粑!”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盛先生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这小子,有个性!跟你小时候一个样,就爱跟你爸对着干。”
花咏也笑着说:“叫‘粑粑’也挺好,听着更亲。”
花盛看着怀里一脸无辜的花万,忽然觉得这声“粑粑”也没那么难听了。虽然不是他期待的“爸爸”,却带着独属于这个小家伙的调皮和亲昵,像颗裹着糖衣的小炮弹,每次喊出来,都能精准地击中他心里最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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