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老道士开口提醒，看到戚素挣脱，五人重伤倒地陆老爷子就知道不妙。
他往后退去，身体撞到书架，发出“哐当”一声闷响，陆曦看到外公被吓的接连后退，心中恐慌，也不知道往哪里躲，下意识的跟着他。
玖卿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陆老爷子侧着身子，手偷偷放到后面摸索，摸到了一本放在书架上的书，一扯，天花板上掉下了一张帘子，隔绝了视线。
戚素穿过帘子，急速移动带起的风吹开掩盖书架的帘子，里面空无一人。
她身形不停，一团黑雾直直撞进书架，消失不见，又马上出来，明显书架后没有暗道。
人就是在这里消失的，戚素飞上天花板，还是一无所获，复又冲入地下。
等了一分钟，她没有回来。
玖卿才从躲着的柱子走出来，不顾五个道士惊诧的目光，撩开帘子，在书架上找到那本书。
入手是冰凉的，像铁块，她伸手一拉，地面上一块地砖弹起，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
地砖的反面还有一个把手，方便里面的人关上。
果然是老狐狸，也是，知道戚素的故事，还能不给自己留后手吗？
“你是什么人？！”老道士的脸阴晴不定，“上次我就觉得你有问题，你定是那厉鬼的帮手。”
玖卿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蹲下身子，指尖点在洞口的内侧，有一种软绵绵的触觉。
“我的徒弟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玖卿跳下洞口，里面不深，脚底微软，铺了一层东西。因为身高，她的头顶离洞口有一个头的距离，双手举起，她刚好可以拉住那个把手。
地砖很轻，轻易的拉下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隐约可以听到外面的老道士在说话。
密道里陷入黑暗，玖卿顺着唯一的一条路走去，地面又变得坚实。
黑暗对玖卿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她还是能很清楚的看到路。
密道应该是很久没有用了，哪怕是在地下，还是有着细小的灰尘。
走动间，灰尘翻滚，空气变得混浊。
两人逃走没多久，戚素就追了上去。几分钟的时间，又是普通人，拉不开多少距离，以戚素对他们的恨意，他们是逃不掉的。
玖卿抽了抽鼻子，闻到一点血腥味。
也不知道是谁受伤了。
“啊——”短促的叫声带着绝望，在密道了形成了回声。
血腥气更浓了，玖卿跑起来，鞋子敲打着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面前突然开阔，也有了昏暗的光，陆曦倒在地上抽搐，抱着自己的露出森森白骨的半截手臂，不远处的地板上另外的半截手臂。
脸上有一道很深的划痕，从额角到左脸颊。
血液染红了她的衣裙，脸上的血污混着汗水和灰尘黏在一起，一块一块的粘在她的脸上。
“救救我，救救我！”陆曦看见玖卿，灰暗的眼睛里放出光，那是对生命的渴求。
玖卿从她的身边走过，跨过她的断手，没有丝毫停留。
“安歌！安歌！停下！救救我！救救我！”陆曦疯狂的叫喊着，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玖卿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走。地上有着斑驳的血迹，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显出些凄凉。
“嗬嗬——”
咽喉里发出的声音，含了血沫的呼呼声，沉重的呼吸声在回响。
陆老爷子被戚素掐着脖子，双手在空中不停的挥舞，想要抓住什么，可戚素没有实体，他的手是一次又一次划过空气，徒费力气。
“你别想阻止我！”尖利的声音像猫爪子刮着玻璃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戚素误以为玖卿是来阻止她的，发出尖利的叫喊，把陆老爷子扔到地上，身形向玖卿掠去，已经是失了分寸。
“所有阻止我的人都要死！”即将消散的阴影笼罩着戚素，没有人可以阻止她，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也没办法杀光陆家所有人。
这个陆家的掌权人，留着那个男人肮脏的血液，继承了他卑劣的心，一定要死！
“冷静一点，我没想动手。”玖卿皱着眉头避开戚素的攻击。
“你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玖卿劝解戚素，她确实是没有救人的打算。
这一代的陆家就是靠陆老爷子在支撑着，他的三个儿子都完全没有接掌陆氏集团的魄力。相对较好的陆家老大也只能维持公司的基本运转，要是陆老爷子死了，他保不住共公司的，更别提只会花天酒地的老二老三了。
玖卿很清楚，戚素是拼了命要杀了他，她不会把精力花在救陆老爷子身上。
“真的？”戚素闻言停了下了，心里还是有几分怀疑，不过她肯说出这样的话，又帮过她一次，那她还是愿意去相信的。
陆老爷子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咳咳咳——”他像一条缺水的鱼，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在两人纠缠的时候，手脚并用，向前方爬去，不放弃一点希望。
“啪——”戚素回身抽翻他，没有继续掐着他的脖子，而是用指甲在他身上划出一条条血痕，一缕一缕的黑雾在他的血肉里翻滚，像虫子一样拱起扭动。
“啊——”陆老爷子忍不住凄厉的大叫。
“我杀不了他，就杀了他的后代，让你也尝尝我受过的痛！”戚素抓着陆老爷子的头发，逼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黑雾中两团红色的光，那是戚素血红的双眼。
“啊——”
在这双眼睛里，他好像看见了人间炼狱，铺天盖地的黑色，是怨魂的哀鸣，他们张牙舞爪的冲过来，要撕碎他。
这是精神上的折磨，比肉体的疼痛要难过一百倍。
黑色的雾气慢慢消散，就好像蒸发的水，一点一点消失在空气中。
陆老爷子也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能捱过去的，他的心底又燃起希望的火苗。
可戚素怎么会放过他，指甲一点一点插进头皮，血液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
疼痛席卷而来，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还有意识，还能感知，皮肤脱落过程中和血肉分离的撕拉声，一点一点碾碎他的希望。
这也是戚素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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