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教室，18班饲养员就径直朝被打昏的学海走去。
“你怎么回事？”他指着守护者训斥道，“公然欺凌同班同学，这保护区你还想不想待了？”
守护者住了手，抬头看向饲养员，狠狠盯着，一句话也不说。
“你看什么看！”饲养员抱胸说道，但后半句的语气弱了许多，“这件事，我肯定要向区长汇报的。”
守护者站起身，高大壮实的身子如一座铁塔。他盯着饲养员，跨过地上的学海，一步步走向饲养员。
饲养员慌了，后退着责问道：“怎么，你还想打饲养员不成？”
守护者仍是不答，面对着饲养员举起了右拳。
饲养员顾不得维护自身的威严形象，撒腿就跑，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
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办公室，饲养员关上门，瘫坐在门边的地上猛喘粗气。
“太疯狂了。”饲养员想到，“那个叫雪海的没说谎，17班的蓝血猴都被洗脑了。它们以前就不大正常，现在变得更怪了。那只大块头的蓝血猴，看着我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仇人。”
稍微缓过劲，饲养员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取出了一把橘色喷漆的电击枪，揣进了裤子口袋。
“要是再有蓝血猴敢那样看着我，我就一枪毙了它。”饲养员嘟囔着给自己打气，隔着布料摸了几下口袋里的电击枪，心中踏实了不少，“这件事，我得向区长汇报，他肯定会重视的，是时候整顿保护区的风气了。”
……
学海醒来时，头痛欲裂，全身发麻，一双眼睛睁不大开。
坐起身，任由意识恍惚了十几秒，学海才听懂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他还在教室里，就坐在后排里侧墙边的地上。现在好像是午餐时间，教室里的蓝血猴坐得稀稀拉拉，大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吃家政课时制作的便当。
学海艰难地站起身，想起自己昏迷的原因，看向了身旁的墙。
墙上又贴了张新的白纸。
守护者大概去食堂吃饭了，不在教室里。
学海伸出手，想再次戳破墙上的白纸。但他发现，全班同学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一道道视线仿若烈火，不断灼烧着他。
他缩回了手。
他真的曾戳破过墙上的白纸吗？饲养员真的相信了他的告密吗？
他本是知道答案的，现在却怀疑起来，一切都变得朦胧而不可信了。
学海拖着脚，顶着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走向自己的座位。
可是，他找不到自己的座位了。
桌子、椅子，还有他的课本和书包，这些全失踪了。原本放着桌椅的位置，现在成了一块空地，地板上用记号笔写着“叛徒”两个大字。
“我的东西到哪去了？”学海环顾四周，放声喊道。
“你的东西在楼下呢，叛徒！”一个女生站起来，尖声叫道。
“叛徒！”又一个男生站起来，操着浑厚有力的低音痛斥道。
“叛徒！”“叛徒！”“叛徒！”
教室里的学生一个接着一个站起来，朝学海走去，齐声喊着“叛徒”，包围了学海。
学海捂着耳朵，挤开人群，跑出了教室。
他来到走廊的围栏前，抓着铁栏杆朝下望。
他看见楼下小广场的地板上躺着一套铁桌椅，十几本书散落在周围，任人踩踏。
学海跑下楼，扶起躺倒的桌椅，见到桌面上也是赫然写着“叛徒”二字。
他不管不顾，忍受着路人好奇的目光，捡起被踩了一层层脚印的课本抱在怀里。还有落到更远处的文具，也被他一只只捡起，揣进了兜里。
如果把课本和文具放进课桌抽屉一起搬上楼，会比较重，而且容易滑落。所以，他抱着课本，兜里揣着文具，准备先把这些送上去，再来搬课桌。
上楼梯时，他仍是被路过的蓝血猴指指点点的。
听到飘过来的只言片语，为了确认，他摸了摸脸，结果正好碰到脸上肿胀的地方，疼得龇牙咧嘴，倒吸了口冷气。
是这样啊，就算只有他这张脸，也够引人注目的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冒险向其他饲养员告密，却是落得这副下场，真的值得吗？要是黑魔王把洗脑的咒语念完就好了，这样他就能跟班上别的蓝血猴一样，不必逼迫自己做出选择，只要永不改变地效忠马奥斯就足够了。
回到教室，学海把课本放在属于自己的空地上。在他从兜里掏出文具时，带出了一个纸团，滚到了地上。
学海从地上捡起纸团，捏在手里，心情激动起来。
他记起来了，这是黑魔王写给他的纸条。先前急着去告密，居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他珍重地揭开纸团，贪婪地读起来。越读，他眼中的光就越亮，嘴角的笑意也越浓。
若是成为了荣誉人类，就可以享受跟人类几乎同等的待遇，那是比最优秀的蓝血猴所能得到的，还要更好的归宿。即使在人类社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也能靠着政府的福利补贴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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