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
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抓住了他的脚，白羽低下头，他脚下狼狈的人眸光森冷，就似一把冰刃，令人不寒而栗，这个眼神他记得，是顾凌衍当年救自己出狼群时杀红了眼的模样。
药效发作了……左腿发力扫起一举击中白羽的后背，白羽猛地往前倾倒，顾凌衍就势从他身侧滚出他的掌控，剩下的一只手一张一撑，借着地站起身。
他偷换药的事顾凌衍早就知道了，白羽愤恨咬牙，挥起鞭子抽向顾凌衍：“那你就去死吧！”
顾凌衍身形一晃躲开了，眨眼间他身后的桌子轰然碎成片，木粉飞扬。
锐鞭甩近，顾凌衍片刻便扯出身上的披风，单手挥动披风轻而易举地挡住一道道鞭击。
白羽心智已乱，暴跳如雷地用力挥鞭而去：“顾凌衍！”
压着崇明的重甲兵本就是顾凌衍的人，他们见计划已成也就松开手，崇明抽出自己的佩剑扔向顾凌衍，喊道：“师哥接着！”
指尖巧妙一转，披风从他手上飞出挡住最后一道鞭子，衣摆猎猎，顾凌衍跃身而出接住剑，鞭身与剑体交锋发出尖锐的峥鸣，手腕一转利刃便斩断血鞭。
“碰！”
剑锋挑起一旁太师椅，剑身一转太师椅朝白羽飞出，白羽出掌击碎，粉末四散时顾凌衍已欺身袭近。
“呃！”
白羽只觉一股强大的剑力击来，无力间双臂交错挡住脸，他不是顾凌衍的对手，被逼地连连后退重重地撞到墙上，剑锋直逼喉间他已经无处可退。
顾凌衍举着剑对着他，眉心泛着冷酷无情，笑意漠然：“你输了，白羽。”
白羽癫狂大笑：“怎么？用一只手赢了我就这么骄傲？顾凌衍你这辈子都不如我，不如我！”
话音刚落，白羽狠狠地撞上剑锋了结自己，漆黑的眸光有所颤动，顾凌衍一把抽出剑，白羽的脖子上被他捅出了一个血窟窿，血流如注，他的小师弟颤巍巍地跪在他面前。
“……”长长的睫羽抖着，剑从他手中掉落，顾凌衍突然有些失神地站着。
白羽双手无力垂下，他努力扬起头，嘴角抖出一个怪异的笑：“你，没赢我，是我，自己杀了，我。”
顾凌衍：“……”
白羽直到最后咽了气仍旧不甘的瞪圆双目，顾凌衍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抹合上他的眼睛，低声道：“把他的尸体好生安葬了吧。”
崇明看着白羽的尸体沉痛地扬起头，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流出，他深深叹一口气，自幼一同长大，一同习武的情谊怎么可能抹去，他们都是人也会有情感。
胸腔内翻涌出剧烈的疼痛感，喉结滚动，顾凌衍捂着胸口：“噗！”
崇明大惊：“师哥！”
崇明扶起奄奄一息的顾凌衍，顾凌衍绷紧发白的薄唇，可喉咙压着的血腥味堵得他透不过气，骤然间又猛地吐出一口血。
顾凌衍神志渐渐模糊，他轻声道“咳咳……崇明，别告诉，别告诉她。这药是她给我准备的，说是危急之时可用，我……”
后半段话他还没能说出口就已经没有力量了张口了，双眼半阉，嘴唇喃喃哆嗦着，喘息声沉重。
崇明含泪点头：“我知道，师哥是想说，你为了药效能快点多吃了几包，所以副作用来的也快，你想让我告诉嫂子别自责。”
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笑，顾凌衍安心地合上眼睛。
轻絮嫁给他两年多，他总不明白她为何会无缘无故地生气，为何总是没几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待自己，有时候他也会累了恼了，可只要见她躺在自己身边睡意安然，又什么也不在乎了。
他笑自己爱的卑微可笑，但日子久了便慢慢地又想通了，因为她是林轻絮，是他的结发妻子，所以他对她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这两年多，他如履薄冰地爱着她，但甘之如饴。
林轻絮握着顾凌衍的手，她吸了一口气忍住眼泪：“你怎么还不醒啊，都睡了七天七夜了，你要在不醒过来，我就我就……”
眸色一凝，她就又能怎样呢，他要是真挺不过去了，她就只能随他去了。
看见他这样半死不活地躺着，自己哪里还有什么气同他生。林轻絮抽泣埋怨道：“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等，你却老让我等，这次又要我等多久。”
握在手中的手动了动，林轻絮怔愣地低下头，躺在床上的人微睁着眼对她笑着，虚弱开口：“别怕，我在。”
泪水比任何言语都要先落下，林轻絮浑身都在颤栗，她不敢相信地抚摸顾凌衍的脸，是真的，不是梦。
“嘀嗒嘀嗒。”
泪珠一颗一颗砸在床上，嘴角颤抖着颤抖着慢慢笑了，林轻絮委屈地扑入顾凌衍的怀里，哭泣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得做小寡妇了，吓死我了！”
眼底是快要溢出来的温柔，顾凌衍静静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有些沙哑低沉：“放心，有你在，阎王爷不敢收我，但是你在这么哭下去，我就要心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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