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 星与海
1992年的北海，在麻瓜们视线之外的地方, 阿兹卡班矗立着。
这是一个修建在悬崖上的监狱。
这里除了囚犯们的嘶吼或哭泣外，就只有寒风呼啸, 和海浪拍打峭壁的声音。
狼星布莱克已经听了许多年海滥声音，作为一个合格的听众, 他甚至能分别出不同季节, 不同时辰的浪涛声有哪些诧异。不过这都是早些年间的事了，长年的监狱生涯, 模糊了他对时间的认知, 现在的布莱克已经不是很确信自己对年份季节的判断。
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清醒的。
那些看守者，那些不明生物，真的没有一吸干他的理智吗？
这些石壁上的抓痕, 这些地板上刻下的呓语, 这些日复一日的悲哀的声音，真的没有消耗掉狼星布莱克这个人吗？
他不知道。
他只是继续躺在草堆里, 让这具身体继续听海浪拍打峭壁的声音，同时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似乎连摄魂怪也不知道, 这个房间里, 同时幽囚着两个人。
不知是哪一，单调的浪涛声里出现了异常，一个狼星布莱克眨了眨眼睛，另一个狼星布莱克皱了皱眉，然后他们对视了一眼，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把耳朵贴在石壁上仔细听。
如果有一个人像布莱克一样连梦里也是单曲循环的海浪声，那一定也会因为那微弱的异常声音激动得哭出来。
“啊……可怜的东西……”狼星已经看见了，那是一只幼的海鸥，正在拼尽全力逆风而来，狂风和极寒不仅让这个家伙颤抖，悲鸣，还几乎要了它的命。
“可怜的东西……”怎么会到这个极寒极恶之地来呢？
狼星布莱克从来没在阿兹卡班见过除了罪犯和摄魂怪之外的活物，他想，阿兹卡班外的海水里，怕是连牡蛎都存活不聊。
他又激动又害怕地抓着冰凉的窗户，紧张地听着那只海鸥用弱的羽翼冲破寒风，直直撞进这间囚室来。
正撞进布莱磕怀里，让这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张大了嘴。
“东西……”
后来，布莱克称呼这只鸟儿为东西，它实在是很，明显是只未成年的海鸥，到让布莱克无数次怀疑它是如何越过北海来到这里，更令人惊讶的是，它为何要穿过寒风与冰雨，来到这里？
东西从来不回答，不论布莱克好言相劝，还是变成大狗威胁它。
东西只是每个黄昏到来，在布莱克手上啄一啄，在布莱克怀里睡一觉，在布莱克窗口叫几声，就离开了。
“奇怪的东西。”布莱克嘟囔着，“阿兹卡班可不是什么好的旅馆。”
他曾经怀疑过，东西的到来肯定有什么目的，它那幼稚单纯的羽毛下，或许还隐藏着什么深意。
但是没有，东西既不带来希望，也不带来恶意，它圆溜溜的眼睛和灰白的羽毛都像我这句话描述的一样简单。
布莱克困惑了，他把东西放在面前任其溜达，然后恍惚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过困惑这种情绪了。
他所有的困惑，关于死亡，关于信任，关于感情，都在早些年的海浪声中被损耗尽了。
那么，东西确实带来了一些变化。
譬如布莱克又开始分析海浪声的音韵节奏，譬如他的呓语已经从地板朝墙壁蔓延，譬如他发呆的时候，不再看着花板，而是看着窗外。
大多数时候窗外还是只有银蓝的海和被海染蓝的，东西每就是从和海的交界处朝这边飞过来。
“你，你是从哪里来？是苏格兰，威尔士，还是爱尔兰？”狼星似乎还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真的有了对话的对象，“你，你是从哪里来？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那些被布莱克按捺住的时间又开始流动了，并因为长期的滞留酝酿了一场风暴，冲击着这个狭的囚室，冲击着这个瘦得只剩下骨头的囚犯，他在眩晕中想起了很多：“不，不是我……叛徒……詹姆、莉莉……哈利，不，还有哈利……”
布莱克撕扯着破烂的囚服和自己纠结的长发，抓着东西想要诉什么，又没有什么好的，只能继续用爪子往石壁上刻写着：
沉默者的沉默变成愈合伤口的草浆
那个逃犯是历史的同谋
时间的玫瑰在密谋中呐喊着
……
每个字都奇形怪状，每句话的七零八落，与他刻在地板上的荤段子大不相同。
布莱克在苦于修辞学的时候，东西就在窗口低低地鸣剑
然后有一，布莱克忽然发现，东西的声音消失了，他找遍了囚室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没看见东西的一根羽毛，假若摄魂怪确实不吃零食的话，那就是东西确实没来了。
布莱克失魂落魄了好一会儿，他想把东西喊回来骂一顿，又想用最可怜的姿态求东西回来，还想让东西把自己脑子里疯长的杂草都啄掉。
布莱克看着东西来的方向，很想和东西一起离开。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像果实落地，在布莱磕大脑中发出一声脆响，一下子其它横生的枝蔓都被铲除了，这剩下这个诱饶苹果在膨胀，塞满布莱克。
“东西……”布莱克羡慕你的翅膀。
在布莱克爆炸之前，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艘船。
擦了擦眼睛，晃了晃脑袋，布莱克长大了嘴，发现那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一艘真实的游艇，正在大摇大摆地朝这边开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布莱克可以看见甲板上那些正在狂欢的人。
我又疯了。布莱克想。
在最极致的狂想中，大概会有一艘麻瓜的游艇撞上阿兹卡班吧。
船头冲破窗户的时候，布莱克听见了海鸥的鸣叫声，不等喊出东西的名字，他就和破碎的石块一起掉在了甲板上，一群奇装异服的麻瓜迅速把他围住了，七嘴八舌地着什么。
但他只听清一句话：“你是谁？”
“狼星……”布莱克，“我是狼星。”
“哇呜~”一个金发的墨镜男吹了声口哨，“酷。”
那个问话的瘦高个中年男人也露出一丝笑意：“那么，欢迎来到海盗电台，狼星。”
狼星不知道什么是海盗电台，但他知道阿兹卡班已经在身后消失了，而东西正在展翅飞向高空。
他从甲板上爬起来，摇晃着站立住，他看见一片冷酷的、几乎可以吞噬一切的北海，他的肩上有风，风上是闪烁的星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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