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顾曦大步迎上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桑柔,“没事儿吧?”
她头发蓬乱,满头草梗和黑的黄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衣服脏破不堪,满脸污灰的看不到脸皮,只有两只眼睛黑亮依旧。
“先拿张纸来,大一点,越大越好。”李桑柔冲顾曦摆了下手,示意她没事,看着文诚道。
如意不等吩咐,动作极快,立刻抽了张还没裁的细绵纸拎过来,纸太大,只好铺在了地上。
李桑柔凑到帅案前,挑了只最细的笔,文诚已经捧着砚台过来,李桑柔伸笔进去,蘸了墨,从一角画起,先画一竖,再圈个圈。“这是望楼,这是帐蓬。”
一口气画了两三竖,圈了一堆圈,再画个方框,“这里堆草料,很多细料。”
再画个三角,“这是军械,箭很多,非常多。”
文诚将砚台塞给文顺之,一把抓过张纸,拎起笔开始计数,几条竖,几个圈,几个框,几个角……
李桑柔从一角一路画到另一只角,如意急忙再铺一张纸接上,接着再铺一张。
一口气画了三张半纸,李桑柔站起来,长长舒了口气,“这是到昨天早上的军营,往这边,还在增加。
这些,我用了整整两夜,才走了一遍,非常大,人非常多,马非常多,箭非常多。
你俩先说说,我喝口水。”
李桑柔指着正抱着杯子,一杯接一杯喝茶的蚂蚱和窜条。
“我先说!”蚂蚱急忙放下杯子。
如意一向机灵无比,已经拿了只干净杯子,一拎茶壶空了,将杯子塞到李桑柔手里,赶紧往后帐拿另一壶茶。
“他们征了很多人,运东西,我跟窜条那一队,两三百人,专运草料。
我俩干了三夜两天半,就头一天,让安安生生睡了两三个时辰,到第二天,一天一夜,只许歇两个时辰,还得轮着,一半一半的轮着歇。
经常有像文四爷那样的将军过来,嚎嚎叫,瞧那急的,跟赶着投胎一样,还上鞭子抽。
湖里的船多得很,数不清楚,看不到头,卸完一只,又来一只,没个头。
一只船过来,先下马,再是人,明盔明甲,亮闪亮闪,不停的下。”
蚂蚱连说带比划,蚂蚱说一句,窜条点一下头。
“说完了?”看着蚂蚱看向她,李桑柔问了句,见蚂蚱点头,示意两人,“回去好好睡一觉。”
蚂蚱和窜条哎一声应了,拱着手转了一圈,出帅帐回去睡觉。
“白天我就睡在帅帐夹层里……”李桑柔一句话没说完,文顺之眼睛瞪的溜圆,冲出门,拿了杆长枪进来,用枪杆围着帐蓬拍打。
李桑柔无语的斜着他。
“主帅是武怀义,满帅帐机灵人儿,我没敢往帅帐里看,全凭听。
都称他武帅,他说到他在江都城怎么怎么,在江都城的两位武将军,武怀国的声音我听过,肯定不是他,那就是武怀义。
帅帐里很忙,我听一会儿睡一会儿,听到的,多数是粮草辎重,前天听到说襄阳军已经北上,昨天听到他们一直在说徐州,他们要打的是徐州,说要快,千里奔袭什么的。
还有,现在过来的都是骑兵,昨天上午说到过一回,曹将军的大军已经到宜城了,听那意思,这位曹将军,应该是来接防合肥城的。
其它应该没什么了。”
李桑柔的话简洁明了。
文诚轻轻抽了口凉气,脸色微白。
“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去睡一会儿,跑了一夜,累。”李桑柔看着顾曦道。
“如意带李姑娘去……先去沐浴?”顾曦吩咐到一半,看向李桑柔。
“睡醒再说。”李桑柔摆着手。
她觉得她不算很脏,先睡一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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