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暼了暼嘴，嘟囔道，“我又没有说错，我觉得就是这样的嘛。”
沈云容淡淡的看了沈灵一眼，眼底有一丝凉意。
沈灵什么也没感觉到，但是楼姨娘是何等精明的人，当下心中就起了一丝凉意。
和沈云容对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下场，别人看不清楚，她却看得明白。
若只是深宅妇人就算了，可是她的儿子还在书院读书，成绩也还不错，未必就不是成大器的料子。
沈云容背后还有江家和沈信白，无论是谁，沈韵修都吃不起这个亏。
只是现在，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挽救。
“罢了，既然大姑娘不愿意，这件事就不说了。”
赵氏眼看这件事就要掀过去了，连忙说道。
赵氏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倒像是沈云容不懂事了。
沈云容道，“我并未说我不愿意，只是刚刚说得太快我没反应过来。”
这句话，就有些嘲讽赵氏和沈灵的意思了。
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二人就忙不迭的说，可不就是反应了二人给她挖了坑嘛。
“父亲生辰，容儿便舞上一曲。只是舞姿实在说不得好，望诸位不要嫌弃。”
这句话就和刚刚送礼时说的话没有什么区别，于是乎众人也开始翘首以盼。
沈云容低头冷笑，行了礼便退下换了衣服。
元蓦尘坐在角落，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让众人下意识的忽略他的存在。
元蓦尘手指不经意摩挲自己的酒杯，原来小姑娘在家中，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处境么？
阴凉的眸子不经意扫过了沈寅琨。
还在兴头上的沈寅琨突然感觉的一阵阴寒，那感觉，就好像有人把大刀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似的。
时间很短，不过一会儿便没了。
沈寅琨甚至以为是错觉，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沈寅琨越发确定是自己看错了。
对于沈寅琨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沈寅琨并没有多多放在心上。
众人又交谈了一会儿，不多时，沈云容便换好了衣服。
众人刚开始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却没想到却移不开了眼睛。
沈媛柠的是纯洁的白，而沈云容的却是张扬的红。
红色并不好驾驭，可是这件红色的舞服，却像是天生为沈云容而生的一样。
整个人热情张扬，热烈不失妩媚，看起来很有活力。
“父亲，今日容儿献上一曲长风眠，为您祝寿。”
众人瞬间惊叹不已。
长风眠？
沈云容这是疯了吧。
长风眠传说是一位琴师的夫人死后，琴师最后跟着疯了，虽然人疯了，但是对妻子仍然念念不忘。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写下了这首长风眠。
可能就是因为琴师疯了，这首长风眠复杂无比，乐难，舞更难。
可是长风眠虽然很难，可是也有自身的价值所在。
长风眠中所蕴含的深沉低调的深情和最后时候绝望和思念的交织，拨动着人们的心弦。
“你确定？”
沈寅琨收了笑容，严肃的问道。
跳不出来原本没事，可若是跳不出来为了出风头还硬是要跳，搞砸了他的宴会，可别怪他不客气。
“确定。”
沈云容肯定无比。
虽然上次跳还是上辈子的事，但是再跳，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不过说来可笑的是，当初她学这首长风眠的舞，还是为了博元明涣一笑，为了他这一笑，她脚上不知道磨了多少血泡。
只可惜，终究是喂了狗。
“行。”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羡慕有之，不信有之，嘲讽有之。
但是嘲讽的人居多。
“长风眠是什么曲子啊，岂是这么一个小姑娘能跳出来的？”
“我看啊，有的人可能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众人刚刚对沈云容的好印象瞬间跌落谷底。
沈媛柠和赵氏对视了一眼，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只有沈信白和元蓦尘两人面无表情，不动如山的坐在位子上该吃吃该喝喝。
既然沈云容敢说，那她就一定能做到。
一切准备就绪，乐师突然跪着哭喊道，“相爷，相爷，你饶了奴才吧，这首曲子，奴才实在是，实在是弹不出来啊。”
众人恍然大悟。
在场的人没有人责怪乐师，毕竟长风眠，便是贵族子弟，会的人也是凤毛麟角，何况是一个小小的乐师。
沈媛柠皱了皱眉头，她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沈云容该不会是知道没有人能弹长风眠，这才说要跳这首曲子吧？
众人沉寂了一会儿。
沈媛柠却不太甘心就这样放过沈云容，犹豫道，“大姐姐，不若，你清跳吧。毕竟，妹妹从来不知道这首曲子竟然还有舞，现在竟是有些期待。”
所谓清跳，便是没有乐曲，单跳。
想了一会儿，沈云容还没来得及回复，却忽然听到一个简短却肯定十足的声音，“我来。”
众人抬眼望去。
只见元蓦尘腰间别着一只笛子缓缓踏步而来。
所谓君子如竹，修长身姿，不折而节，便是如此了。
“你放心跳，我来伴奏。”
“你放心跳”这句话，还从来没有人给她说过。
不知怎么的，沈云容的心突然软了一下，笑道，“嗯。”
这个笑不是平日里敷衍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虽然是浅笑，但是也让元蓦尘开心不已。
没有多说，元蓦尘取下自己腰间的笛子，放在自己的嘴边。
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漆黑的笛子上，莫名的有些美感。
沈云容也不管外人如何看，踩着节拍跟着跳了起来。
一人吹，一人跳。
一人身姿修长，一人红衣烈焰。
莫名的，二人看起来竟然有些般配，仿佛是天定的金童玉女一样。
前期柔和，后期阴沉，最后是疯癫，在这样多变的音调里展示着柔和而复杂的情绪。
用笛子吹这首曲子，是有些费力的。
但是元蓦尘吹起来，不仅面无表情，甚至比弹琴还好听。
而沈云容不负众望，一挥一跳，将长风眠真正的展示在众人的眼前。
众人的眼前，又不由自主的出现了琴师和他妻子的一生，还有结局的凄凉。
一舞毕，众人还沉浸在其中，久久无法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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