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明日便要进京，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只问你一句，若是那狗皇帝要你留在京城，你可还会随为师研修毒术？”
钟沛儿这样的好苗子，鬼医自然是不想失去。
原本收下这个徒儿，也是怕自己后继无人，便想着好生栽培一番，但是如今皇命难违，江湖中人虽然人人自誉天不怕、地不怕，但当真遇上庙堂之人，还是要矮一头的。
更何况钟沛儿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姑？
哦不，这会可不能这么说了。
经过这次的事情，钟沛儿的名号早已经传遍了天南地北。
此时不去的话，这抗旨不尊的帽子便是会被扣在口头，钟沛儿这等小小的女医，如何能承担的起这样的责任？
只是这京城，还真不是一个好地方，鬼医十分不喜，一时便觉得心烦了起来。
钟沛儿不知鬼医这般话所谓何意，莫非师傅是怕她进京受赏之后，不会好好研修毒经了？
这怎么可能？
若是换做旁人，初来乍到，在京城那个地方兴许还会被京城的繁华迷花了眼睛，但她是谁？
她可是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这现代什么东西看不到？
千年之后，那金碧辉煌的皇宫也不过是游客打卡圣地，她怎会被这些迷花了眼？
看到鬼医慎重的眼神，钟沛儿也敛了敛神色，郑重其事道：“有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对我有大恩大德。”
“若非师傅，我也不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研制出解药，说来这赏赐也是因师傅而起，我不过是个普通村姑，既然已经拜师，自然会一直跟随师傅潜心研修毒术。”
有钟沛儿这番话，鬼医倒是放心许多了。
他这辈子见惯了许多人被金钱权势所迷惑，钟沛儿虽然这么说，但也只是因为她并没有拥有过那些东西，不过鬼医倒还是对她有信心的，想来应当问题不大。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莫忘初心。”鬼医没有再多言，对钟沛儿叮嘱了一句后便让她赶紧回家了。
钟沛儿如今可是镇子上的热点人物，石子巷这会没人是因为大伙儿都去那蛋糕房采买了，算着时间，这会应当也快结束了。
钟沛儿也没有久待，只是离开之前，还是转过身，忍不住跟鬼医磕了个头。
也不知为何，她此时就是想这么做。
明明当日拜师的时候，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心甘情愿过。
但是跟着鬼医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钟沛儿才发觉，鬼医或许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之人。
先前徐沉策也说过，鬼医虽然售卖毒药，但是毒死的，大多都是十恶不赦炙之人，想来他心里定是有一把尺子。
想到这里，钟沛儿顿时就觉得自己此前对鬼医的误解太深。
不说别的，光是帮了她这么多，她就不该对师傅抱有那种态度，此去不知何时归，该补上的拜师礼，钟沛儿定是要做。
钟沛儿的动作十分恭敬，鬼医看着她这般，忽然间福至心灵，好似是明白了什么。
看来，或许这个徒弟他倒是不必太过担心。
钟沛儿虽然家境贫穷，但心里还是有杆秤的，此女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化，想来日后定是前途无量。
看着钟沛儿离开的背影，鬼医久久未曾发言。
直到身旁轻飘飘的停了一人，鬼医这才缓缓道：“林一，你多少年未曾回京了。”
林一一愣，鬼医这意思是——
“十二年了。”想到京城的一切，林一的眼里也多了几分怀念。
对于京城那样的地方，谁人不向往？但是他却知道这个地方有多么的令人恶心，那里的罪恶一点也不必别的地方少。
“想回去看看么？”鬼医轻飘飘的道，明明是在跟林一说话，但是眼神却没有看向林一。
这倒是鬼医头一回用商量的语气跟林一说话。
此前鬼医是个十分独裁的人，既然林一自己非要跟着自己，那便当成个护卫对待，护卫而已，自然不必在意他的想法。
林一想了想，眼里闪过一阵挣扎。
当年的事情，说起来早已经逐渐被岁月抹去，留下的，无非只是当事人心中的伤痕。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伤痕早就淡了去，也或许是刻意遗忘，此时想来，倒是只多了几分模糊的影子罢了。
想来自己这些年变化如此之大，当年的那些人，便早已经忘却此事了吧。
“去一趟又何妨？主子吩咐便是。”想了想，林一郑重道。
他已经猜到鬼医这一趟进京，定是为了钟沛儿。
想来也是，虽然鬼医时常在嘴上嫌弃钟沛儿这个徒弟愚笨，但是心里面却是对钟沛儿十分看重的。
钟大夫这样的年纪，没有家世，又身负皇命，初来乍到京城，定是会出问题，想来鬼医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不过钟大夫倒也是个好的，值得他们这般对待。
钟沛儿还不知道师傅这是打算进京了，回去的路上，她心里头万般不是个滋味，师傅这样的人，自由惯了，定是不会跟着自己进京的。
她原本还想跟师傅多学习些东西，毕竟鬼医教的东西实在是非常有用，但是现在却不成了。
也罢，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以后的路，自己走便是了，大不了她混的好了再给师傅写信便是。
回到家里的时候，方音跟何秋云都回来了，两人正忙着收拾行李呢。
院子里站着几个人，可不正是麟儿跟正儿么？
这两个小家伙跟着祖父母一起来的，今日蛋糕房只开业一个时辰。
毕竟大伙儿都知道钟沛儿这一家子即将要进京了，人家能在这事儿后还搞个活动，实在也是对得起百姓了。
“沛儿姐姐，你真的要走了吗？”麟儿很少跟钟沛儿说话，平日里见到钟沛儿的时候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这孩子性子沉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胆小，其实人家不过只是腼腆罢了。
只是此时，麟儿倒是第一个跟自己说话的人。
听到他的话，钟沛儿便知道这孩子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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