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娇娇一路到了夜店，看在早就站在门口的年鹤霄。
衬衫领口万年不变地敞着，嘴里叼着根烟，看上去玩世不恭，偏又有点遗世独立。
说风流吧，有些许距离感，说冷漠吧，又多了几分心软。
历经世事，早就不是那个在欢场一掷千金无所图的四爷了，可却成了会在看到她下车的一瞬间眼睛一亮的人。
“可算来了，你怎么这么慢，就对我这么放心？”四爷把烟掐了，怕熏着她。
“遇到了尚泽。”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压抑，紧接着就笑笑，“看样子他难缠，不好脱身。”
傅娇娇也笑。
“真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后面想说的话都一样。
被人抢走了才觉得惦记，什么人性。
回了家，收到乔曼发来的信息。
抱怨现在每天要跟沈厌朝夕相处，秦越川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个傻子，果然是个做学术的好材料，你们俩哪天要是在一起了，也别折腾人跑一趟，发个信息告诉他，你们搬家了，省的他看了触景生情。”
“我才不会跟他在一起！”
乔曼嘴硬，可也觉得秦越川傻的可以。
“你怕是已经习惯了跟沈厌每天斗嘴了，秦越川顶多算是个调味品，要是有一天光剩调味品，你会觉得生活很无趣的。”
“谁要找一个天天跟自己斗嘴的男人在一块！”
沈厌最大的问题，就是从来都不会顺着她。
过日子又不是通关打游戏，干嘛这么费力。
“他还会替你打架，帮你挡黑粉，在你被人奚落的时候给你出头，挺好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只许我一个人欺负你。”傅娇娇说完，恶心得自己笑了半天。
“你可是我亲姐姐，你怎么能这样。”乔曼纳闷，她姐姐怎么一点不向着她。
“我怎么样了，我也没把你推到沈厌那儿，要选谁你自己决定啊。”
乔曼语塞，哼了半天，嘟囔着一句。
“你不知道他这人有多不要脸，跑到我们学校应聘了一个什么助教的工作，不就仗着他父母是教授，他又是个演员，在华人圈小有名气么，我现在天天上课也见他，下课也见他，真的是烦死了。”
傅娇娇有些吃惊，万万没想到，沈厌这朵高岭之花居然有那么粘人的时候。
“乔曼，你瞧瞧，人家这么费尽心思，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得瑟？”
两个人聊到一半，就有电话顶进来。
是医院打来的。
傅娇娇说了句“回头聊”，便把电话切了。
年鹏程醒了。
确切地说，是恢复了一点点的意识，可以听见人说话，能够回应眨眼。
夫妻俩本来想着一瓶红酒配电影，好好聊聊人生，现在只能去医院看看这位年家三爷。
医院里四处都是消毒水味儿，年鹤霄用手帕掩着口鼻，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床上的年鹤霄，神色里尽是凉薄和鄙视。
“三哥，你醒了？”
淡淡地笑，笑得人骨头缝都是凉的。
他俯身，看着他眼球在转，随着自己越来越近，瞳孔里的倒影也越来越清晰。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那场车祸，是不是你做的？”
其实这个问题，他心里是有答案的。
可能是某种奇怪的心理作祟，总想要对方认罪伏法。
看着他，年鹏程一动不动。
“都到这份儿上了，我想你没必要跟我说瞎话，为什么呢，为了他不帮你挽回公司的生意，还是你恨极了他，为了年家的家产，杀之后快？”
年鹏程依旧不说话。
旁边的机器无声地运作着，记录着一个垂死之人的脑电波。
Michael一直想要记录记忆，用于修复脑损伤的病人，现在刚刚好就有一个实验品给他。
要不然，年鹏程也不可能有醒了的机会。
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年鹤霄点点头，“我问完了，他是你的了。”
瞳孔中的倒影变换，起初年鹏程并不能认出她是谁，直到片刻之后，记忆才涌现。
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人最怕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仇人。
哪怕对方曾经不值一提，但现在，他们之间的力量悬殊如天壤之别。
年鹤霄出了手术室，房间里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他走向另一间实验室，里面有Michael和精通这方面的专家，那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记忆的片段难以拼凑完整，或许是意识传达得太快，来不及捕捉，总之得到的信息并不完全。
但也足够。
足够让年鹤霄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年鹏程的生意失利，本就是年凤鸣的一步棋。
所以那次车祸，是报复。
恍然间，年鹤霄想起有一次，二哥在衡山路跟他说过，老三不安分，要好好料理，不然恐成大患。
所以，那不过就是他二哥的一步棋而已。
只是最终棋差一招。
恍惚间，他又听到了那一句。
三爷，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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