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眠一手支着额角，一手手指有规律的轻敲着茶几，眼睛紧盯着姜敬宗。
姜敬宗煞白着脸色站在面前。
这画面已经持续了不知道多久。
自打连眠给他细细解释完两个不同选择面临的状况后，他就成这样了。
连眠告诉他，只要他选择和离书，从此后他就自由了，再不用面对她，不用继续当这个他不想当的驸马爷了。
从此各自嫁娶，绝对不再纠缠不清。
但只一点，他不能与于婉儿双宿双飞。
又或者，他选择于婉儿。
选择于婉儿并不是说他可以与于婉儿双宿双飞，南越国的驸马爷想要纳妾，得公主点头才成。
连眠很明确的告诉姜敬宗，她不可能点下这个头。
选择于婉儿仅代表她留于婉儿一命，也不再重新定罪于婉儿，甚至还能保她衣食无忧一生。
而他所要付出的相对代价，就是从此以后老老实实地当这个驸马。
老老实实、一心一意，但凡再敢在她面前耍他的高傲脾气，惹她不高兴，可就别怪她不客气。
她真的会打人的。
……
这个二选一，很难选择吗？
连眠想，是的，确实挺难选的。
反正她打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姜敬宗痛快。
指尖又轻敲了几个轮回后，连眠打住不再继续，收起手，支起腰身，懒散的催促道：“这么久了，驸马还没想好怎么选吗？”
姜敬宗表情动了动，却不是做出选择，而是指着连眠问：“你真的是周芷珊吗？不，你不是周芷珊！”
连眠挑了下眉。
没想到头一个发现真相的竟然会是姜敬宗，连眠不由得想，周芷珊是不是会感到欣慰。
然而她无法感知到周芷珊的存在，周芷珊大约早就不存在了。
“我给你的选择中可没有这条。”
“你不是周芷珊！”姜敬宗没理连眠的话，只一味重复这句。
连眠淡定的很，“看来驸马是要我替你做选择了。既如此，稍后我会将和离书送到你手上，至于现在，驸马可以回你的书房收拾你的东西去。稍后拿到和离书后，请你立即离府。”
她站起来，作势要去写和离书。
姜敬宗蓦然红了眼眶，几步拦在连眠面前。
连眠抬眼看他。
姜敬宗咬牙道：“我不选！你凭什么叫我选！”随着话语，眼眶越来越红，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觉得很气，是她求来的婚事，她非要他不可，她将他逼到如斯地步，现在却说要写和离书！
她怎么能？她凭什么啊！
连眠就不懂了，他怎么有脸哭呢？
“凭什么？”连眠咀嚼了下他的话，牵唇一笑，“凭我不喜欢你了啊。”
姜敬宗如遭雷击，表情都凝固了。
“恭喜你啊姜敬宗，我可终于不喜欢你了，你高兴吧。”连眠笑着拨开他，径自出了屋。
高兴？姜敬宗大脑一片空白，高兴该是什么模样？
-
连眠说到做到，说稍后会给姜敬宗和离书，果真没多久就让管事将和离书送到他面前。
彼时姜敬宗还傻站在屋里当柱子。
满脑子还是凭什么和为什么。
除此外，他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管事双手递着和离书，因为墨迹还未干透，甚至都没折起来，于是上头的内容，管事一字不漏的全看完了。
他表情讪讪的复述连眠交代他说的话，“驸马，殿下交代，让您尽快收拾东西，务必日落前离府。”
这一刻之前，任谁都想不到殿下会写和离书，要不是和离书拿在手里，管事也不能相信。
姜敬宗死瞪着管事手上的和离书，在他的瞪视下，白纸黑字的和离书瞬间幻化成了一条咬人的毒蛇，露着毒牙要冲他而来。
他惨叫一声，在管事没反应的时候，一把抓起和离书撕成了数片。掷到地上。
管事看着落到地上的碎纸片，不敢置信，“驸马爷……”
这让他如何向殿下交差？
姜敬宗喘着粗气，哑着声问：“周芷珊在何处？”
“驸马爷，你这是何必呢？”管事不答反问。
姜敬宗一甩衣袖，像之前连眠拨开他似的，将管事往旁一拨，径自出去寻连眠。
管事趔趄了几步，赶不及站定，连忙返身追姜敬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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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入府的大夫已经给于婉儿号完脉，也开了对应的药方。
连眠刚写完和离书，下边人正好来禀报这事，她听完后便召了大夫到跟前亲自询问情况，同时过目大夫写的方子。
连眠虽然是剑修，但她也懂医，她师尊的医术也是修真界一绝，作为师尊的弟子，连眠怎敢怠慢，自然也在医术方面下过一番狠功夫。
好在世界不同，但岐黄医术是相同的。
所以大夫的这张药方子，连眠不仅看的明白，还能就此指点一下。
“黄芪甘温入脾肺，益卫固表，托毒生肌，补气生津确属不错。只是也不宜太过大量使用，这里还是减半用吧。”
大夫一愣，想了一下，忙应是。
没想到公主殿下竟也懂医。
连眠再过目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了，将方子交给一旁的彤云，交代说：“除黄芪减半，其他没问题，安排下去。”
彤云接了方子，应声说是。
连眠正想着还有没有什么未尽的事宜，外面突然传来管事的喊声，“驸马爷，驸马爷又何必为难我呢。”
连眠抿了下唇，心道，这个姜敬宗怎么这么烦人呢！
她给了彤云一个眼神，“送大夫出去吧。”
彤云和大夫一并给连眠行礼告退。
两个人刚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姜敬宗跑进来。
姜敬宗狼狈至极，一见到连眠就嚷嚷：“周芷珊，你凭什么替我做选择！”
经过这一路寻人，姜敬宗总算反应过来他此刻什么心情，是奇耻大辱，没错，就是奇耻大辱！
他堂堂七尺昂蔵男儿，竟然被周芷珊送上和离书！这怎么可以！
就算真要写和离书，也该是由他来写！
管事追着姜敬宗进来，对着连眠行礼，脸上欲言又止。
连眠瞥了姜敬宗一眼，转头问管事：“和离书呢？”
管事幽怨地看了姜敬宗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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