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白想要挣开赵恒的手，却发现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
恼羞成怒的他，只好用挑衅的方式，想要找回一些面子。
他打量过赵恒了，这种穿着普通的百姓，绝大部分人只是念个私塾就差不多了。
只有极少数人，才会选择继续念书，以求出人头地。
寒门子弟这个群体，本身就少的可怜。
即便是有人闯出头了，但其中的大部分，也远无法比拟正统书院出身的学子们。
所以他绝不相信赵恒能够对的出来。
彭良明此时踮起脚看向赵恒，眼中多了一丝好奇。
因为他刚才都没有感觉赵恒在身边消失，就发现后者已经出现在了舞台之上。
这份速度，令他不免有些惊讶。
“只要你能对上来，令柳姑娘满意，还能令大家心服口服，我就学狗叫！”方子白叫嚣道，“在座的诸位，舞文弄墨的少说也有半数，只有让大家都心服口服，才能算得上可以。”
面对方子白的叫嚣，彭良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兄弟，露一手，让他们看看你的本事！”
“没错，有本事你接招啊！”
方子白脸色缓和了些，然后恶毒盯着赵恒：“如果你做不到，就抓紧滚蛋，别在这丢人现眼！”
“住口！姓方的，你这是看不起谁呢？”彭良明脸上闪过不悦之色，“等我兄弟对出惊人绝句，让你在地上学狗叫的时候，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两人一唱一和间，便把赵恒架到了非出手不可的境地。
赵恒望着两人，心底很是不爽。
虽然为了进柳如是的屋子，他必然会出手。
可是出手归出手，他却并不想以这种被胁迫的方式被架上去。
自己主动，和被当枪使，虽然结果一样，可是感觉却完全不同。
但此时不管做什么也已经没得选了。
如果他选择拒绝，那么今天的事就会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整个临天府，然后他就会被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那种场面是他绝对不愿见到的。
赵恒看向柳如是，两人四目相对间，他发现后者的眼神中有着期待和鼓励。
这说明他猜的并没有错。
柳如是想要的，就是不出现雪字，却可以描绘出雪景的诗句。
于是他沉吟片刻，脑海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他看向方子白：“在场这么多人作证，你应该不会耍赖吧？”
方子白见赵恒如此反问，心底不由一阵犯怵。
该不会这家伙是真的有本事吧？
就在这时，彭良明忽然高声叫道：“这么多人的见证下，要是输给我这寒门兄弟以后还耍赖，那就真的要成所有人的笑柄了。”
方子白在听见彭良明说寒门两个字的时候，顿时心神一定。
作为姑苏书院的学子，大大小小的文会，以及交流学习，他参加过的也算不少。
各路名士学子，以及大明近几年所有的各地状元，也都有见过面。
可是在他所见过的所有名士之中，并没有赵恒的影子。
这也就是说，赵恒确定不是那些人之一。
而柳如是作为明淮八艳中的才艳，绝对能满足那些人所有关于红颜知己的幻想。
所以不可能没人来试着追求过柳如是。
可直到现在也没听说过柳如是被谁打动过。
这就意味着没人成功。
就连那些各地状元都没成功过，赵恒一个平平无奇，除了长的帅点之外，看不出半分文人气质的家伙，怎可能对得上？
所以这家伙一定是在装腔作势，想要动摇自己的决心，以此给他找台阶下。
好深的城府啊……幸亏我方子白这双眼睛，早已洞穿了一切！
想到这，他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方子白傲然看向赵恒：“读书人向来自称君子，古语有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我还能耍赖不成？”
赵恒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你们且听好了。”
他松开了方子白的手腕，然后立于台上，沉吟片刻后，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意。
“冷雨初凝未肯发。玉漏乍破散银沙。”
“不知寒酥来做客……”赵恒吟出半句，然后停顿了下来。
此句一出，方子白的目光顿时猛地一沉。
在座的所有人，也有些微愣。
空气似乎也在瞬间凝固了起来。
柳如是凤眼微怔，眼前已然出现一副隔窗看雪的画卷。
她更加期待的看向赵恒，下意识出声询问道：“下半句呢？”
赵恒淡淡一笑：“误把飞琼作梨花。”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啪——！
柳如是手中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凤目之中，隐约有水雾遮住了眼帘。
“不知寒酥来做客，误把飞琼作梨花。”
她反复呢喃着这句诗，娇躯也开始猛烈的颤抖。
此时所有人的脑海中，都不约而同浮现出一副画卷。
外面的飞雪，如银沙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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