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约而同地遵循着老祖宗的规矩——食不言。
一顿饭吃得极快，从上餐到结账，还不到一小时，也不知究竟是谁更想快点逃离这个温馨暧昧到让人头昏脑胀的情侣餐厅。
推开门，夜风一吹，两人顿时清爽不少，脑内也恢复几分清明。
“秦教授，我有点吃撑。这家餐厅距离公寓也不算远，不如您先开车回去吧，我溜达着自己回去就成。”
秦景琛看了一眼腕表，有些不赞同地皱眉：“现在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支姝一愣，犹豫起来。
之前独自夜晚回家遇到混混一事，她还记忆犹新。
虽说现在还不到深夜，但毕竟路灯昏暗，回公寓的路上还是有不少黑漆漆的地方的。
“一起走回去吧？”
支姝还没做好决定，秦景琛先提出了建议。
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她的心血来潮，却要劳他一同辛苦。
“车怎么办？”
秦景琛淡淡一笑：“停在这里也无妨。高档酒店内总不至于有要偷雪佛兰的人。”
支姝闻言，被幻想的滑稽画面给逗笑。
小心思微转：“为什么不开西尔贝上班？多拉风啊！”
“若是叫班里的男生们知晓，一定会非常崇拜你的。到时候学习都会更努力，毕竟学好计算机，车开西尔贝呀！”
秦景琛装出一副“悟”到的样子，认真点头：“嗯，有道理。”
“噗哈哈哈！可别！千万别！”
支姝笑着摆手又摇头。
“秦教授，你若真开西尔贝到学校去，只怕还没能达到激励学生的目的，就会先有一批酸人去告你受贿了！”
秦景琛挑眉：“啧啧啧，主意你出的，拦着的也是你。小丫头耍我玩呢？”
眼瞧着下一秒就又要吃个脑瓜蹦儿，支姝赶忙耸肩，一脸无辜，转了话题。
两人并排走在回公寓的路上，闲聊笑闹，无形中拉近了不少距离。
“WithYou”距离公寓确实不远，不过十多分钟，就到了天桥。
走过过桥，再拐个弯，就能看到他们所租住的单身公寓。
“年过八十，无妻又无儿。早年在工地，意外断了一条腿。还请各位发发善心，赏点零钱让我凑顿饭吧！”
支姝与秦景琛刚上天桥，就见一位衣衫褴褛，胡发皆白的老者侧卧在天桥之上。
他一条裤腿空空，另一条裤腿露出一截干巴巴的脚腕与满是伤痕的赤脚。
上方吊着一个小灯泡，昏暗灯光照亮摊在他身前的血书。
血书旁搁着一个破瓷碗与一台不断重复着悲惨经历的喇叭。
支姝与秦景琛慢慢走近，老者的情况也越发清晰。
骨瘦如柴，整个人都脏兮兮的，还伴有一股难闻的恶臭，破碗里仅有四五张一块钱的纸币。
老者许是没少赤脚行走，他的脚底不仅满是泥土，还有许多磨出的水泡与伤痕。
支姝锁眉，脚步不禁减慢，随后在老者面前停下。
秦景琛早已发觉支姝的注意力被老者引走，却没有吭声，只是随着她一同停下步伐，陪在身侧。
老者虽是躺着，却并没有入睡。
支姝与秦景琛在他的面前停下后，他似有所感，却也只是懒散地抬眸，扫了他们两人一眼。
随后，又合上眼帘，一声不吭。
只有一旁的喇叭还在兢兢业业，倾诉着他不易的一生。
支姝打开包，拿出钱包，从中抽出一张五块的纸币，放入老人的破碗，随后转身离开。
全程秦景琛都没做任何评价，直到下了天桥，才开口：“现在有很多乞讨者，都是在利用他人的同情心不劳而获。”
支姝挑眉，秦景琛的意思她明白，但是她有她的做事原则。
“我知道。不过现在社会上的人都不会同情心泛滥了。”
秦景琛侧头看向小丫头，只见她一本正经。
微微皱眉：明明清楚，却还在做同情心泛滥的事情？
“你看刚才那位老者，不知道已经在天桥上躺多久了。这天怪冷的，他才获得几块钱。若是已经在这天桥上乞讨一日，收获这么少还是挺叫人唏嘘的。”
秦景琛更加疑惑。
这小丫头平日里总是什么情绪都摆放在脸上，叫他格外好猜。
可此刻，许是路灯太暗不宜观察的缘故，他竟不明白小姑娘的用意。
“你在心疼他挨冻？尽管你知道，刚才的那位老者，并不是真的急需用钱来维持基本生活所需的人。”
支姝轻笑出声，摇摇头：“不啊。我在你眼里居然如此的白莲花嘛？”
秦景琛无奈：“别卖关子。”
挑战了秦教授的心理学权威，支姝表示极度舒适，也不再吊他的胃口。
“与其说我明知是骗子还要把钱送给他，不如说我是在花钱续费善心。”
这个说法格外有趣，秦景琛一下子来了兴趣：“花钱续费善心？”
“对呀！”
支姝甜甜一笑：“乞讨的大部分都是骗子，但也有少部分，是真的急需帮助的人。”
“几块钱对他们来说，真的足以购入续命一天的水，或者一个大包子垫一顿肚子。我不想让自己错过向真的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的机会。”
说着，支姝叹口气，其中夹杂着少许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疲惫与沧桑。
“被骗过同情心后，人们都会警惕起来，很正常。在面对乞讨，大家会先判断真或假，随后才会选择是否施予援手。”
秦景琛点头表示赞同：“那你为什么明知是假的还要给钱？不给也不会错过什么。”
“因为我觉得人不是上帝，无法做到准确判断。近期经历过的事，当时心情的好坏，都会影响人的判断。”
支姝望着夜色，轻轻道出人性的真实：“一个不想付钱的念头，就可以让人们毫无心理压力的把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判入骗子行列。”
“所以，我不会去听大脑的判断。不管真假，都付出几块钱，付出对我来说很小的代价，以确保我绝对不会有朝一日自大到挥开需要帮助之人的手。”
“自大？”秦景琛不太赞同这个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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