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南方城市的冬天，总是夜深了才会冷。
空旷的篮球场上，冷风阵阵，身前的哥哥拿着篮球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周依头也不回，上前挽过他的左胳膊。“要走一起走。”
胳膊被她紧紧挽住，陆西源止步偏头垂眸对上她要死不活的哀求目光。“我们在这儿静站十秒，如果他没有走过来，我就再给你炖一次鱼汤，要是他走过来了，你就把手松开。”
“五秒。他过不过来我都要和你一起回去。”
“这种事情还要打五折……好吧，五秒。”反正说话已经说了不止十秒，五秒就五秒吧。
“五、四、三、二……”
“依依。对不起。”
身后传来凌炫略显疲惫的唤声，陆西源抽开自己的胳膊，快步离开篮球场。
一声“对不起”来得莫名其妙，她从万千思绪中挣脱出来，和颜悦色转过身：“对不起什么？你是让赵主管扣了我的实习考评分，还是直接扣了我的工资？”
“今天我和我妈去苏沁家里吃饭了，不过只是吃了一顿饭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谈。”
不知是他的小道消息灵通，还是求生欲强，她的嘴角不自觉上翘。“你现在最多算是我的普通朋友，朋友和哪个女孩出双入对，很重要吗？就算将来你娶了她，我也不会在意。”
现在的她总能用最和善的面容说出最狠的话，他的面色瞬间阴沉。“我不会娶她。”
喜欢上一个人，就给了她伤害自己的权力，他认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她姐姐没能嫁进你们家，你认为你逃得过她吗？不过，你和她有十多年的感情，想要重归于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许这么想。”
她就是这么想，才会一步一步远离他。
“事实就是这样，但凡你清醒一点儿，都不需要我提醒你。我不想在你们两家之间插一脚，然后再浑身是伤离开你。我现在可以面不改色说这些，是因为我已经放下你了。请你以后别再招惹我，我真的没有走向你的勇气，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我会让所有挡道的人给你让路，相信我。”
“为了我得罪两个家族的长辈，何必呢？你记住，我不会为了和你在一起而做出任何努力，不会为了和你在一起而让两个家族的人记恨我。”
“你明知道我不需要你做出任何努力，也知道我一定会护你周全，为什么……不能像五年前一样接受我对你的好？”
“因为那时候的我不知道你是倚云老总裁凌勉的儿子，不知道你的前女友苏沁的父亲苏昀和你父亲曾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不知道你母亲是苏家的人，更不知道你和苏沁从小一起长大、早就谈婚论嫁。我一无所知，所以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
那时候大妈江筱筱和大姐周澜总是为难她，他确实让她黯淡无光的生活出现了绚丽色彩，她才会放下高中不谈恋爱的原则，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
“你在乎这些，等于在乎我，你就一点儿都不怕我真的和苏沁重新在一起？”
“我巴不得你俩赶紧在一起。”
“你在周家的时候不是很喜欢和家长抬杠吗，怎么现在会因为家长的反对而拱手相让了？”
“以前我是为了给我妈争口气，才会与处处为难我们母女俩的大妈和大姐对抗，现在我妈在乡下过着安静的生活，开开心心，而我也不用再回周家，自然没有抬杠的兴趣了。而且，我这算不上拱手相让，你们是天作之合，我才是插曲。”
“你果然和我记忆中的她一点儿也不一样了。”
“当然，你喜欢的是周家二小姐，而我只是一个小地方来的实习生，还是做苦力的。你在云头上，我在泥里，遥不可及。我现在忙着生活，可没有仰望天空的闲工夫。你若真的放不下我，我倒是可以做一回好人，回到你的身边，然后明明白白的甩你一回，让你彻底死心。”
“你的照片我会收起来的。”
凌炫平静离开，不明情绪，她低下头，咬唇盯住自己的小白鞋，放空思绪。
深夜的主区客房格外宁静，在A616房门口等凌炫回来的云水柔发现他的的情绪似乎很低落，难过都写在了脸上。
但是她要和他讲的事情重要，她还是要跟着他进屋说。
“总裁，苏副总把您要给周小姐的份额拦了下来，对不起，我没能把这件事情办好。”
“没关系，休息吧。”
他应得轻松，像是已经猜到他的母亲会阻止。
“那我先回去了，您也早点儿休息。”
“别回去了，在我这儿睡。”
不知道他突然吃错什么药，她惊讶挑眉：“啊？”
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一直只有工作上的关系，这怎么突然……
“楼上空着，你睡楼上。”
“不好吧？”他这间复式套房楼上的卧室一直空着，以前他也没有让她过来住啊。
“这是工作。马上又要进行五星级酒店评定性复核的迎检准备工作了，我有很多事情需要和你沟通，你暂时搬过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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