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还是不能。
这是一个问题。
但是回答问题的人，并不是顾和。
他抬眸看了顾泽强一眼，闷闷地嗯了一声。
顾和对于顾泽强的印象并没有那么深刻，对他的感情更是少之又少。
如果不是从小照顾着他长大的叔叔阿姨们常在他跟前念叨。
估计，顾泽强这个名字，之于顾和来说，只能是个陌生的名字。
顾和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阳城去了。
他那个时候不是很懂，为什么一直陪着他的妈妈不见了，为什么偶尔能见到的爸爸也不来了。
就只剩下他和来照顾他饮食起居的阿姨们。
他就好像突然被剥夺了一切，不能经常外出，不能见爸爸妈妈，就连朋友，都不能交。
“听说，你是跟一个小姑娘一起来的原州。”顾泽强倒了杯茶搁到了顾和面前，一边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嗯。”顾和抿了一口就撂下。
“你喜欢人家小姑娘吧。”顾泽强呵呵笑了两声，好像刚才怒不可遏的人不是他一样。
顾和继续点头，没有半分遮掩：“是，但你，不许碰她。”
顾泽强失笑，伸出手指在他面前点着：“我好端端的动人家姑娘做什么，有你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吗。”
“那最好。”
“诶，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黎笙。”
“黎笙，嗯，是个好名字。”
“是，很好听。”
顾泽强听到他的评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虽然不常在自己这个儿子面前，可顾和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
木讷冷漠，对自己亲生老子都尚且如此。
对旁人，那更是不用说了。
这么久，也就一个苏小苒能让他稍微敛一敛冷脸。
主动夸奖，还一脸认真的，倒是头一次。
“看来是很喜欢。”顾泽强望着自家儿子忽地柔和下来的眉眼，透过那相似的眉眼，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妻子。
那么温婉柔和的女子。
不计较不抱怨，尽管他经常忙到深更半夜，几乎不着家。
她也都任劳任怨的照顾好家里的一切，在他回家的时候，给他煲他爱喝的汤。
给他做他爱吃的菜。
然后再把儿子近期的趣事拿出来说一遍，每每两个人都笑到合不拢嘴。
而还在摇椅上懵懂无知的顾和，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滴溜溜的看看这个，望望那个。
顾泽强一想到这些，总是要忍住笑出声。
顾和听到笑声看了过去，向来严肃不苟言笑的父亲，也会笑得这么柔和温暖。
倒也没那么冰冷了。
“想到你小时候，还在摇椅上躺着的时候，那么小一个，每回我回来，都闹着要我抱。”顾泽强笑弯了眉眼。
眼角的褶皱都笑了出来。
“那时候，多好啊。”他喟叹了一声，再望向顾和的眼神里带着愧疚：“我知道你恨我，你妈妈的死，我也有责任。”
话题忽地一转，气氛也开始变得沉重了一些。
“但是你要知道，我和你妈妈，不管做了什么，哪怕是牺牲再多，都是想要你好好的长大。”
顾和的脸色一点点变沉，阴沉的好像顷刻间要倾盆大雨前的天色。
“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亏欠你，没给你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也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顾泽强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尽管顾和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他还是要说，顾和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他迟早要自己想通。
“可爸爸也做了很多补救，在那个时候，能把你保护好，就是我最应该做的，也是我必须要去做的。”
“你妈妈虽然去世了，可她并没有走远，她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也在我身边陪着我。”
“你妈妈在的时候，你成长的点点滴滴，都是她口口相告，我才得以没有缺席你的成长。”
“但有时候，人真的是会无能为力，我对你妈妈的爱，肯定是远超过你的。”
“她离开了，我比你更加难过。”
“可是我知道，她爱你，她很爱你，所以，我只能把你送到阳城去，这样才能安心几分。”
“阳城虽然不是多繁华的城市，可哪里却适合你成长，最起码很安全。”
“毕竟，没有人会想到，我会把儿子放到那里不是吗？”
“够了。”顾和脸色如墨，阴沉的要滴出黑汁儿一样，他的语气很是冰冷，像是带着冰碴一样。
顾泽强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而后又是一声轻叹：“以前你年纪小，我不想让你知道那么多，可你现在已经快成年了。”
“我不想听。”顾和皱眉，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带着脆弱和倔强。
“你私下做了什么，我都知道，我也不会去阻拦你什么，我只是希望，你凡事能多考虑一些，你喜欢黎笙，和她走那么近，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她会经历什么？”
“你如果只是你自己，那就算了，可你不是，你不光是顾和，你还是我顾泽强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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