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将披风递给她，转身看向前路。
宝剑在云中穿梭，速度很快很稳，忽地林书伸手从一朵云上拽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尚漠兮一看，心脏忍不住多跳了几下。
林书手中拿着的是林景霞的血衣，血已干，像裁缝绣在白纸上去的牡丹，尚漠兮拽住一角，细细地看着，简直有些不敢相信，林书会把它藏在云彩上。
林书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依旧冷淡：“今天我们把他埋进土里，让他安息。”
尚漠兮重重地点头，想到从前林景霞的种种，忍不住流出眼泪。
看着她那副样子，林书还是不打算将景霞的死因告诉她。
不过一刻钟，二人到了蒋家村。
说是蒋家村，其实是蒋家村三里之外的地界。
京城已到了初冬，天气很冷，落下的雪打在尚漠兮的脸上，肩头。
她抬眼看到的即是满目的苍凉，树木已无枯叶，枯叶在雪下凋零，满目的白中有个小很不起眼的小土包，渐渐地土包上长出了一朵花，那花开得耀眼夺目，忽地那花以极快的速度向上长去，粗粗的根茎中生出许多刺，不过瞬间，刺被无形的手剥落在雪上，花向空中飞去，接着，哐啷一声，一个深红色棺材从地下生出。
棺材盖上移至半空。
林书望了眼尚漠兮：“去看看吧！”
尚漠兮心中已经有了个念头，大概那人.........
如她所想，平静地躺在棺木中的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闲生。
闲生身穿粉衣，面目凝和平静，白皙的双手覆在胸前，有花别在她的耳畔。
她似乎在笑……
在尚漠兮的印象中，闲生很少打扮自己，如今日这样耀眼漂亮的闲生，尚漠兮第一次见。
她有些自责地捂着眼睛，似乎要哭，可终究还是笑着流出了眼泪。
“闲生，你真美！”尚漠兮手扶着棺木，忽觉一阵轻柔的冷风拂过面颊。
“小姐，我是闲生啊，我知道你肯定哭，你先别哭。小姐，你听我说。我死的时候确实不甘心啊，可是我不甘心的只是我要离开小姐你了，以后不能照顾你，是我唯一放不下的一件事。小姐你要快乐些，别整日沉浸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上面，我的魂魄已经被林书公子从老道那里收了回来，你放心吧！”
滴滴滴……
闲生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尚漠兮的抑制不住心中的悸动，低声叫着：“闲生！”
低低的一声，却让她一直憋在心中的不甘，委屈，疼痛，一并吐出。
“谢谢你林书，谢谢你为闲生做的这一切。”
原来，林书早就将闲生的魂魄收集起来。尚漠兮心中的谢意无法言表，口中又无法说出太多生动美丽的言辞，因为感动她看向他的时候，想要去笑，可难以平静的心情让那笑看上去无比苍凉。
林书上前忍不住拥她入怀，她太瘦了，林书的心疼了一下，他摇摇头，对自己这种投入进去的情感很不满意。
不，他只是看她可怜而已，就是可怜，就算是陌生人，他也要给点温暖的。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抱着她，并且安慰道：“别哭，别哭，傻丫头，闲生现在很好。”
他看了一眼棺木，发现自己第一次说谎竟然如此平静。
闲生已死，她的魂魄被老道毁了，这丫头若是知道这些，心内必生出怨恨之心，执念太重，不适合修炼，即便修炼恐怕走火入魔。
尚漠兮紧紧闭着眼睛，想到闲生算是有了个好的结局，心中稍安慰了些。
可，他的怀抱......
林书肩膀宽阔，身上有股太阳的暖洋洋的味道，尚漠兮微微抬眼，看到了他的下巴。
他皮肤细腻的下巴上有许多小胡茬，他的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他的心脏在他的耳边跳动……
尚漠兮忍不住看了看他腰间的血衣：“林书，林景霞最后的遗憾是什么？”
林景霞离开之前，只淡淡地笑了笑，他说来这个世界上并不后悔，他死前看看大好河山很是知足......
林景霞是个男儿身，可这一世确实个女儿灵魂……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得到林书的爱。
而林书不敢爱任何人，从前的林景霞和和现在的尚漠兮都将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可也只是存在而已。
“他没有什么遗憾，若硬说有遗憾，就是没能在死去的时候化化妆。”
林书的手臂一空，竟是尚漠兮从他怀里挣脱。
她声音略微沙哑地问着：“能去为我买些纸和笔吗？我不需要你变出来的。”
林书淡淡地应着：“好。”
话落拉着她跳上了灵剑，捏了个隐身诀隐入空中。
京都的天是晴朗的，可十一月的晴朗带着份冬日的冷颜，或许单调色彩的街道不如以往热闹。
二人走在街上，一家一家店铺看过去。
终于到了一个叫做墨文轩的店铺，林书收了隐身诀带着尚漠兮走了进去。
笔墨纸砚的香味扑鼻而来，老板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歪着脖子，闭着眼睛，一本线装书从手中滑落。
林书伸手，恰好接住了那本书，老板被惊醒，看到来了两个穿着华贵的客人，打气了十二分谄媚的精神。
二人买完笔墨纸砚从墨文轩出来后，遇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朝着街边卖糖葫芦的小商贩讨价还价，侧脸是极为疲惫的神态。
“尚子茉！”尚漠兮轻轻吐出这个名字，语气中带着一点恨。
尚漠兮对尚子茉如此信任，为何她要害闲生呢？
林书知她心中所想，说到：“你想问问她对不对！”
林书不等尚漠兮回答，拉着她追上了尚子茉。
尚子茉只觉肩膀一轻，竟是整个人飞在了半空。
她吓得啊啊啊地叫起来，浑身血液倒流，不知所以。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我是闲生。来找你索命。”
林书将自己和尚漠兮隐身起来，学着闲生的口气和她说话，只见她脸色发白，唇色发青，小脸上的五官纠结在一起，竟是哭了起来。
“闲生，对不起，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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