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嫔妾的身子已然空虚，这样的身体又如何能照顾公主呢？嫔妾有孕以来，一直得昭仪娘娘照顾，嫔妾心里不胜感激。嫔妾愿意，将公主交给昭仪娘娘抚养。求皇上皇后娘娘成全。”
皇后没想到甄小仪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大吃一惊。
“你确定是交给许昭仪抚养？你要知道，将公主交给了许昭仪抚养，那公主可与你没有半分关系了。公主是要记在许昭仪名下的。”皇后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嫔妾明白。公主若能有许昭仪做母亲，是她的福气。至于嫔妾，嫔妾只希望，能在这春和殿，时不时看看公主就可以了。”
皇后的表情意味不明，这位甄小仪，倒有些叫她看不透了。
主动送女，还是送给位高权虚的许昭仪，该说她是胆小怕事，还是心硬如铁呢？
“这事本宫做不了主，本宫会回明皇上的。而且，这事也不是你想就行，也得许昭仪那边同意。”许昭仪那个孤僻的性子，突然送给孩子过去，还真不一定答应。
甄意道：“嫔妾明白。”
皇后很快去紫极殿向傅景说了这件事。
傅景闻言，直觉不喜这甄小仪。无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这终究是要送女给他人。
哪有母亲舍得将刚生下的孩子送给别人，看着她日后长大叫别人母亲的？
甄小仪这般，实在叫人觉得心肠冷硬。
“甄小仪不愿养，那就不叫她养了。”她还不配养公主呢。
“许昭仪……”傅景敲着桌子，眼里情绪几经变换，沉吟道，“她膝下空虚，若有个孩子陪伴也未尝不可。不过……”
“你先回去吧。”傅景终究没下定论，皇后有丝意外，皇上对许昭仪的态度倒是有些不寻常。
不过她向来善于隐藏，也没表现出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臣妾先回去了。”
那厢，甄意也叫多兰去了一趟正殿，对许昭仪说了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的是，许昭仪亲自来了一趟。
“昭仪娘娘。”
许昭仪站的直直的，眼神不像以前那般漫不经心，而是多了几分打量。
“本宫倒是没想到，你这人这般有意思。”许昭仪开口了。“是卖女求荣？还是别有用心？”看见甄小仪闻言脸色更白，她却笑了，“本宫可不记得自己对你有多好。”
甄小仪却被这笑晃了眼，但没细想，只急急道：“娘娘，嫔妾没有想过想从您那里得到些什么。”她垂下眸，“有孕的这几个月，嫔妾真真是日夜担忧，这日子，实在是让嫔妾害怕。娘娘若是认为嫔妾是卖女求荣也不要紧，公主能有您做她的母亲，总比跟着嫔妾好。”
“娘娘，嫔妾知道您心善，定会对公主好的。”
“凭什么？”许昭仪语气冰冷。
“可笑至极！你凭什么认为本宫会愿意养你生的孩子？”她看着甄小仪，似乎在看什么脏东西。
甄小仪慌乱，她没想过许昭仪会拒绝的这么直接。许昭仪一直无子，若她膝下能有一个孩子不是很好吗？
“娘娘可是想着日后自己也会有子嗣，所以才不愿意养公主？娘娘，您便只当将公主接过去解闷儿的，若以后您有了自己的孩子，不想抚养公主了，您……您再将公主送回来也行。”至少，现在，保护公主几年。
“你可打得一手好算盘。”许昭仪冷哼，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袖子，“若想本宫抚养公主，也不是不可以。但本宫有一个条件。”
甄小仪眼里崩起希望，“什么条件？”
“本宫不只要做公主的养母，也要做公主的生母。本宫要让宗室总谱上，记载皇上的五公主的生母，是昭仪许氏。”她字字清晰，也叫甄意越发明白她的意思。
“本宫可不想，日后有人天天在耳边聒噪，公主生母是谁。更不想以后公主长大了，还惦记着你。也不想，你借着生了公主的名头，来接近她。”
“甄氏，你可想清楚了，若决心将公主交给本宫，你就和她再无关系了，无论是哪方面。”
空气仿佛凝固了。
许昭仪没动，甄意捂住脸。
良久，甄意抬头，凄然一笑，“恭贺许昭仪为陛下诞下五公主。”
许昭仪盯着她，面无表情，“多谢了。”然后转身出去。
甄意盯着许昭仪的背影，手捂住胸口，真疼啊。
她的心，仿佛被万斤钢铁压住，叫人呼吸不得。可那钢铁中似乎有丝裂缝，将她郁结许久的忧思散了出去。
甄意眼里满是痛苦，慢慢转为坚定。
她早已决定好了。或许是在这数个月里的日夜忧愁中，或许是对命运被他人掌控的不甘与恐惧中，或许是更早，她察觉到皇上对许昭仪是有所不同时。
被人唾弃又如何，被皇上厌恶又如何。
她早已决定了自己的退路。
“你愿意？”傅景有些吃惊。
“朕以为你会拒绝。看来，你对那甄小仪的印象还不错？”
“皇上也觉得那甄小仪卖女求荣？”许琇仪看傅景表情便明白了，“可我倒觉得，她一心为女，费尽心思。”
“都说你孤僻，殊不知你才是最心善的。”傅景摇头笑道。
“既然你同意了，那五公主就交给你抚养了。五公主，从此以后，就与甄小仪无关了。至于甄小仪……”傅景还是觉得甄小仪品行有问题，不愿赏她。
“皇上大可大封她，只有皇上赏她越多，公主才能和她切割得越快。”她们是公平交易，大家也会知道，甄小仪的前程，是用公主换来的。
也只有这样，公主才能真正与她无关。
“行吧，那就，晋甄小仪为婕妤吧。”若没有意外，甄氏这婕妤，要做一辈子了。
许琇仪满意点头，“对了，五公主的名字可否让我来取？”
傅景没意见。“你想唤她什么？”
本朝公主，都从明字。
“就叫明宜吧。”
“明宜？”傅景皱眉，“这字与宜贵嫔的封号冲突了。”
许琇仪笑道：“不过一个字罢了，而且，只是公主的名字，不必这般避讳。想来宜贵嫔也不会介意的。”
傅景愣了神，“琇仪，别笑。”
许琇仪闻言，收了笑，表情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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