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琬摇了摇头，“我不渴，谢谢。”
在周黎光面前，那声“杜总”被她又咽了回去。
杜磊又问道：“晚饭吃得还好吗？药吃了吗？”
苏小琬点了点头应着。
周黎光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冷静地看着他们两人一问一答。
到后来，苏小琬已经觉察到，杜磊明显是故意的，平常他可不是这么多话的人。
苏小琬想跟杜磊演下去，可刚刚那声“杜总”，已经让她在周黎光面前穿帮了，依她的道行，实在是做不到睁眼说瞎话。
周黎光了然地望着苏小琬，还好，没多久，有护士拨了他的电话，苏小琬从他们的对话中，猜测到应该是病人出了紧急状况，果然，挂了电话，周黎光就离开了。
不过离开之前，他特地对杜磊说道：“常听小琬提起杜总，感谢你对她的照顾，无论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给了她很多帮助，改天一起吃饭！”
杜磊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苏小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想他莫不是疯了。
从苏小琬的病房里出来，周黎光跑步回了自己科所在的楼层，苏小琬猜测的没错，今天刚刚手术的病人出现了并发症，舒丹已经在处理了。
周黎光不敢怠慢，赶紧进了监护室。
几乎一夜没合眼，快天亮的时候，病人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
从监护室里出来，周黎光站在走廊的窗户前抽烟。
深秋的风从窗户里肆虐着进来，吹得他的脸僵僵的，他似乎是没有感觉到，依旧站在那里蚊丝不动。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明明是想远离的，为什么总是忍不住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昨天晚上，看到杜磊在她的面前献殷勤，他的心中无端升腾起一股无名火，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苏不琬面前，总是毫无理由地土崩瓦解。
看到她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天知道他的心有多疼，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好好的胃被她糟蹋成了这个样子。
周黎光特地去问过何姨，何姨告诉她，这么年轻的姑娘，得了这么严重的胃病，以后可得好好注意才好。
以后……以后……
听到这两个字，周黎光的心里涌起一股酸涩之意，他和她，是没有以后的。
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只因她生病了。
这是周黎光给自己找的理由，等到她康复以后，他一定还是要远离她的。
手上的烟蒂烧到了手，周黎光这才惊觉过来，伸出手弹了出去。
转身寻思回休息室躺一会儿的，可他的腿似乎总是不听指挥，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苏小琬病房的门口。
彼时，她正躺在病床上睡觉，睡着的她像个孩子似的，可爱得紧。
时隔六年，初见到苏小琬的时候，她的穿着打扮都跟以前不一样了，连舒丹都说，她变了。
可在周黎光的眼里，她跟以前一模一样。
别人看到的只是她伪装起来的外表而已。
骨子里，她还是那个单纯善良可爱的小女孩，一如从前！
六年前，这样子美好的她是属于他的。
可现在，纵使他对她深情依旧，可他不得不放开她的手。
握了握拳，还是没有忍住，悄悄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只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好。
等到真的站在苏小琬的病床前，却又挪不动步子了。
也许是因为白天睡多了，苏小琬晚上睡得并不好，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总是很容易就醒。
走廊里护士踏踏地脚步声再次吵醒了苏小琬，她睁开了眼睛，一眼看到了周黎光。
彼时，他穿着一身白袍，面色疲惫，眼底青黑一片，想必是又熬了一个通宵。
他就用这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苏小琬，不知是不是苏小琬多心，她总觉得他的眼神里满是温柔与怜惜。
也许是因为夜色太浓，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于温暖，苏小琬怔怔地望着他，感觉似乎还在梦中。
两人就这样互相望着彼此，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良久，周黎光轻轻开口说道：“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留下的烟草味，他以前是不抽烟的。
苏小琬想像不到，像他那样自律、克制的人，怎么会和烟扯上关系。
六年光阴，终究还是有很多事变了。
苏小琬翻了个身，往事涌上心头，眼泪不自觉地滑了下来。
她不明白当年周黎光为什么要离开他，更不懂他为什么忽然又出现在她的身边。
此后几天，周黎光再也没有来过，直到苏小琬出院回到家中。
是吴为来接的她，这段时间吴为一直在国外，听说苏小琬生病了，特地赶了回来。
施然帮她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回来帮她收拾行李。
这过程，苏小琬一直怔怔地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苏小琬，你不是在医院里住出感情了吧？是不是舍不得走了？”施然跟她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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