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还在三亚度假呢。”林进扫开一片空地，坐在向志商身边，“有沙滩有美女的，你一个电话过来打扰我的雅兴。”
林进伸着手往地上摸了摸，扒开几个空了的酒瓶堆，这才摸到一瓶瓶酒。咬开瓶盖，饮着。
“自己？”向志商问。
林进无声的点点头：“最近身体不行了，想着出去放松放松，原本是打算来你这聚一聚的，但又怕你太忙了。”
向志商没有回答，办公室里就只剩下铁皮纸的声音，外加饮水的咕噜声。
多年的好友，没有像电视剧里老友重逢一样相互拥抱，激动感慨的询问彼此最近过的怎么样了。他们两个就是像是刚认识的小青年，心里秉着一股少年的傲性与腼腆，寥寥几声客气的问号。
可他们也知道，他们已经不再是少年呢，有事业，有家庭，两个随便一个都能把他们压的喘不过气来。
男人，也许总会怀念意气风发的时候，但却永远不会选择回到那时。
“说说看，你想要林氏？”林进喝完一瓶啤酒，他决定先开口了。
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不管不顾的为好兄弟两肋插刀的林进了，或者说他已经到精打细算，行事谨慎的男人。
毕竟他也有了家，还有着一位动人的金发大眼妻子，更别说那个刚学会蹒跚学步的宝贝女儿了。
他可以帮向志商，但前提是得保证他的妻子女儿都不会被受到任何一丁点的影响才行。
“风氏……是真的？”林进在黑暗中发声。
“嗯。”向志商轻轻回应着，调整下自己的姿势，“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林进没有犹豫，直接点着头以做回应。
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死在自己的面前，甚至自己还是个知情的帮凶。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你会下地狱的。”林进喃喃。
像是德高望重的佛使，传递的是佛祖的意思，林进骨子里还留着祖上的观点，秉着信则灵的态度。
每次过节都在院子里点上三根香，以托虔诚。
这种东西，无关于别的，最多就是每个人的信仰差异罢了。
能让林进说会下地狱的只有向志商一人，哪怕他们亲如兄弟。
“我不在乎。”向志商沉默了许久，“没人会知道。”
下过地狱的人不会告诉别人，别人也不会相信会有地狱。
“我知道。”
林进出声，缓慢而又平静，巨大的落地窗微微震动，天际出现一条银龙。
银龙在咆哮，像是正义的化身，前来掠杀大地的邪恶。
多变的不是天气，而是人心。
后来，林进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家，原本为期半个月的度假也休止了。
没过多久，向志商收到了一封挂号件。里面是一份合并合同，条款简简单单。就只有两个：
第一条，林氏将由向氏无条件接管，林进作为管理者，向志商为林氏新总裁。
第二条，林氏所得所有资产，全化归于向氏旗下。
没有第三条了，一份单薄到不能在单薄的合同，落款已经签字盖章，只要向志商再把自己的名字填上，这份合同就立即生效。
不过，跟着合同一起来的，还有一封书信。
是林进手写的辞职信，他选择以这种方式来帮助自己这个好兄弟。
“林氏能发展到现在，全靠你的帮助。与其说这是我的林氏，倒不如说是我一个飘渺的梦，如今算是物归原主了。
我已经搬家了，国内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以后就别联系了。黑夜会降临，但星星也会亮起，你会下地狱的。”
落款是林进，这份信不知道他是写给谁的，但向志商知道，最后那句是他送给自己的。
作恶之人，本就该下地狱，没必要原谅，也不值得原谅。
…
向宅内安静如初，客厅里的呼吸声有些急促，陈歌行放下纸张迟迟恢复不了平静。
这份来自大洋的信，讲述的不仅仅只有向远父亲和朋友反目成仇的故事，那个处心积虑的向志商令她喘不上气来。
更别提活不过二十五的向远了，以他的智商，想来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冷血的父亲和他这个绝症身子。
二楼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陈歌行丢下信，几乎是用跑的。
推开门，看见的就是一张因为喘不过气来而变得苍白的脸。
向远靠在床头，神色虚弱，锋眉紧锁着。
“伊伊？”他轻声唤道，温柔至极。
少女的神色匆忙的惊慌，如同失去某个至关重要的宝贝一样，棕黄的瞳孔都变得无色起来。
向远最怕陈歌行露出这样的表情，一下子就紧张了，连忙从床上起来。
没想到，陈歌行却扑了过去，靠在他的怀里。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抱怨中委屈之意满满，像是撒娇的小孩。
向远轻轻的抚摸她的长发，不知为何，陈歌行在他怀里总是那么小小的一只。
“发生了什么？”他低声询问。
“你骗了我，我都知道了，你的病你的母亲，还有好多好多。”陈歌行鼻子泛着酸楚，声音显得有些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颤抖，眼泪在向远结实的身体上流淌着，无比滚烫。
向远张了张嘴始终没发声，他不明白陈歌行从哪得知的消息，跟不明白陈歌行到底知道了多少。
是整个完整的故事，还是只关乎于向远的病状。
他也不敢问，向来敏感的陈歌行，万一发现了端倪，那真就再也瞒不住了。
向远耳边又响起某个女孩的声音：“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她会得知一切。”
难道那一天来得那么快？他不敢想。
只能把陈歌行抱得紧些，生怕她会在某个瞬间远离自己。
房间里只留下少女低低的抽泣声，让人颇为怜惜，心都碎了。
不过没多久，陈歌行就昂起头来，两只红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向远。
她的鼻尖微微发红，犹如森林中的小麋鹿。
一头迷茫的小麋鹿。
长而密的睫毛刷了刷，眼睛异为明亮。
“我们结婚好不好？”她说。
带着哀求的语气，那副哭红的脸，令人心生怜爱。
谁能拒绝这样一个少女的请求呢？
向远俯下身子，给予的热吻算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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