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新的危机
春节前的这几天，就这样在平静而又无奈的生活中度过。
不同的是，我和李思语不再每天煲电话粥，而是两个人彼此将房门虚掩着，坐在地上谈会儿天。
有医护人员路过的时候，在脚步声还没到来之前，我们便对视一眼，将房门关上。等人走了，我们再打开。
除了李思语以外，还少不了吃上一碗木依依打来的电话粥，再就是拿出剩余的时间去筛选剧本。
隔离的日子虽然枯燥，但有人能陪我一起说说话倒也不显得那么无聊。
小时候，刚一进了腊月二十，孩子们就开始满街放鞭炮，乒乒乓乓的，热闹的不行。
现在人们的环保意识越来越强了，环保部门也对鞭炮的燃放有了管制。
哪怕今天是除夕，从窗户往外望去，仅仅能看到零零星星的红灯笼，至于鞭炮什么的，一个响声都听不到。
年味儿，也仅仅从电视机里找寻了。
看着电视屏幕上一个个合家团聚的镜头闪过，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去年的春节，虽然我们一家三口仍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好在没有那么多催债的骚扰电话，还能围坐在一起，包上一整天的饺子。
胡静挺着个肚子抱着我女儿包饺子，我擀饺子皮，有时候童心泛滥，还会往我女儿的鼻尖上抹上一点儿白面，逗得我女儿笑得前仰后合。
这样的画面，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也许，有朝一日我跟胡静复婚了，我们依然能围坐在桌旁包饺子，一对儿女则是在旁边的瑜伽垫上欢快的玩耍。
也许，去年的春节，就是我跟她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包饺子。
现在催债的电话不再打来了，我却独自待在隔离房里，静静的望着蓝光电视显示屏发呆。
甚至脑海中闪过一丝隔离点里的人围坐在一起包饺子的幻想，也仅仅是幻想，这是不可能的。
就算真的组织隔离点里的人搞一个大联欢，他们也代替不了胡静，代替不了我女儿。
哪怕是李思语也在场！
中午的时候，医护人员给我送来了一盘饺子，像我致以新年的问候。
我则诚挚的向他们说了一声，辛苦了。
对面房间里的李思语看着我跟医护人员问好，眼神中忍不住闪过一丝悲伤。
新年一年又一年，左顾身侧无熟颜。盼来盼去又一春，只叹新人换旧人。
“过年好！”
李思语简简单单的在门缝里给我问了一声好，此时她清澈的眸子里，已经多出了一些往昔不曾有过的东西。
这些东西，我称它做“障”。
小孩子的眼睛是最清澈的，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也不曾为苦苦的生活发愁过，更没有人与人之间那么多的算计。
我认识李思语的时候，她的眼睛，也同小孩子一样透亮。
这才短短二十天左右的功夫，“障”也逐渐模糊了她池水般的眸子。
“过年好！”
我也带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回敬她。
仿佛这一切纷纷扰扰的源头，都来自于我。
虽然我是无意中被卷进来的，但倘若我每层出现过，那么她如今的处境，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尴尬。
“你是大导演，肯定也有一些才艺傍身。不妨我们就虚掩着门，等吃完饺子，你唱歌给我听？”李思语歪着脑袋征询我的意见。
偷偷探出头往走廊里看了一圈，我有些忐忑。
虽然今天是过年，但我们的意愿不能强加到别人的身上，如果扯着嗓子嚎歌，打扰了别人的休息，说不定哪个房门里会扔出一只鞋来。
哪怕没有鞋子丢我，隔离点里的工作人员应该也是不允许的吧。
“不，不好吧！我嗓音不好，唱歌不好听，反倒是你的声音清脆的很，你唱歌应该比我好听的多。”
我没有提出来我的顾虑，哪怕工作人员制止我们制造噪音，那也算我没有打消她乐观的生活态度和追求乐观生活态度的积极性。
“那这样，我们一人唱一句，选一些情歌对唱怎么样？”
说实话，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此时的我们，尽可能忘掉了几天前的不快，努力扮演着对方希望看到的角色，毕竟承诺过，就要承担起责任来。
可是她提起情歌对唱，忍不住我又想起胡静。
在大学里的时候，我们偶尔去练歌房，也是情歌对唱。
可是现在，情歌可能仍然还是那些情歌，但唱歌的人，却换了。
“好，我们先吃饭！省的一会儿饺子坨了。”
话刚说完，床头上的手机“叮铃铃”响了起来。
几天里，木依依一般都是上午十点的时候打一通电话，下午四点的时候打一通电话，再就是晚上睡觉前还会打来一次电话。
我也想过，在这段时间跟木依依说清楚，长痛不如短痛，也好过让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对我这个老男人心存幻想。
可现在正是疫情封城期间，而且木依依此时被隔离在我的出租屋里，要是我此时刺激到了她，她又如何面对自己待在我出租屋里的事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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