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了一番沟通之后,灰原哀脑中,只剩下了更深的疑惑和茫然。
不过好在另一件事,似乎得到了明确的答案:她选择留下,并不会对江夏产生困扰,相反……江夏好像还挺高兴的?
灰原哀懵懵地跟在江夏身后,一路回到了米花町。
然后她想起什么,取出了手机。
——既然有了结论,那还是尽快答复的好。否则以她的性格,如果不赶紧结束这件事,那么等这股劲头过去,恐怕她又要开始新一轮的纠结。
……
医院里。
朱蒂啃了一只苹果,看着窗外勉强还算澄澈的天空,终于有了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正在暗暗咒骂着可恶的贝尔摩德,就在这时,她手机一震,来了一通电话。
拿起来一看,来电人是她刚刚联系过的灰原哀。
“看来是有结果了。”旁边,詹姆斯从凳子上站起身,“希望这一次计划顺利,别再发生冲矢昴那样的事。”
朱蒂怔了怔:“你居然会主动提起他,我还以为你会觉得这件事很丢人,永远不聊这件事呢。”
“……”詹姆斯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青筋微跳地开口,“你一会儿跟那位证人沟通的时候,多注意一点,别说那些不该说的话。”
朱蒂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一边比出让他放心的手势,一边自信地接起了电话。
“怎么样?”知道对面的那个女孩性格内向,朱蒂主动开口,“你做好决定了吗?”
“嗯。”灰原哀坚定道,“我拒绝。”
“好的,我们这就……嗯?”朱蒂怔了怔,“你拒绝?为什么拒绝?——你放心,这次我们有经验了,一定不会发生上一次那个眯眯眼一样的惨剧。”
詹姆斯:“!!”喂!!!
“上一次?眯眯眼?惨剧?”灰原哀听着这段信息量过多的话,心里咯噔起来,突然庆幸自己没有选择接受。
紧跟着她又想起了什么——刚才案件里的那个雨衣男,好像就是一个眯眯眼!
刚遇到一个眯眯眼,朱蒂就又提起来一个,难道……这两者之中有什么关联?
“不对。”短暂的慌乱过后,灰原哀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她悄悄思索着:
“刚才的那个歹徒,其实并不是眯眯眼,他只是担心露在雨衣外面的眼睛被步美认出来,所以才强行眯起了眼睛——后来被江夏敲了一顿以后,他的眼睛就睁开了。”
“所以这个FBI所说的眯眯眼,一定不是今天的歹徒,那么……”
灰原哀脑中,很快又浮现出了另外一个眯眯眼。
——满月晚上,那个在她和江夏等公交的时候,突然出现并送他们去医院的研究生,冲矢昴。
“当时我就觉得他非常古怪,浑身上下都看上去很不对劲……他居然和FBI有关?”
“听起来,他接受了FBI的证人保护计划,但那个计划不幸失败,可是朱蒂为什么要说那是一场‘惨剧’?他明明还活着,而且还能自由行动。”
犹豫片刻,灰原哀看了看手机,想要发问。
不过在她开口之前,电话对面换了一道声音:“朱蒂最近遇到了一些事,精神状态欠佳,由我来跟你交流吧——你刚才说不愿意接受证人保护计划?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灰原哀:“……”这应该问你自己吧,能不能详细讲讲刚才那位女FBI说的眯眯眼和惨剧是怎么回事?
她本想像这样发问,不过面对听筒对面新换上的陌生人,这个理智的研究员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
她像是没听到刚才的话一样,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改名换姓变成另一个人,确实能够安全一阵,但只要敌人不放弃对我的追杀,那么同样的事只会不断重复,我只能一辈子活在那团黑色的阴影当中。”
“而且……”灰原哀想起刚才一群孩子藏在车里的时候,吉田步美对她说过的话,她重复道,“只靠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不想再继续逃下去了。”
“是吗。”詹姆斯叹了一口气,心里却不算意外:刚才朱蒂那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就已经眼前一黑,预料到了这种结果。
既然对方不接受,那也只能先这样了。寒暄了几句之后,詹姆斯挂断了电话。
“没想到她居然拒绝了。”
旁边,朱蒂完全没发现詹姆斯一言难尽的表情,她笑了笑,笑容里居然有几分欣慰:
“虽然站在FBI探员的立场上,我更希望她参与证人保护计划,但从我自己的内心来说,我很理解她现在的决定。
“那种不断被人追杀的日子,过得久了会疯掉的,只有把恐惧和愤怒转化成抗争的动力,把自己从一个需要被保护的人变成对抗那个组织的战士,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新生。”
听到她的话,詹姆斯无奈道:“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像这样拒绝过证人保护计划,还说你一定要加入FBI……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你到底还是实现了你的愿望。”
老实说,刚才朱蒂那句话出口的时候,他短暂有一种把人打包发回纽约,让她好好疗养别来捣乱的冲动。
但冷静下来想想,好像也没有更好的替补人选了。再加上朱蒂现在还在治疗,或许等治好以后,她能变得稍微靠谱一些?
而且和当初一句话终结了赤井秀一卧底生涯的FBI探员卡迈尔相比,朱蒂的这点错误,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培养部下不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先继续用着吧。
想到这,詹姆斯叹了一口气:“我有事先走了,你好好治疗。”
“好,你也要注意休息,你看起来像比之前老了十岁。”朱蒂说着,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那两个高中的孩子又联系我了,说她们想过来探望——这个年纪的孩子想象力都很丰富,如果再拖下去,我担心班上会有什么奇怪的传闻,比如我重伤濒死之类的。”
“你再缓一缓,让她们后天过来吧。”詹姆斯一脸沧桑,“到时候我也会在场——看到我使眼色,你就马上闭嘴,不准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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