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母女走后，方慧顿时觉得一股倦意从骨子里渗出来。
可想到今天顾时深的所作所为，她又忍住了。
转头想说什么，不想却对上了顾时深冰冷至极的眼神。
“妈对楚嫣的维护超乎了我的想象，要是被外人知道，还以为她才是您的女儿。”
方慧脸色微变，“你胡说什么，虽然楚嫣做错了事，但这件事并不是非追究不可，而且这几年外面的人一直都知道我们两家交好。你今天突然跟楚家撕破脸，有想过他们会怎么看待顾家吗？”
听闻她的态度，顾时深倏然眉目清冷，周身散发森然沉郁的气息。
“这件事就是非追究不可。我不止要封杀楚嫣，我还要让楚家付出代价！”
方慧的脸色猛地一沉，“胡闹！楚家现在也是南城有头有脸的家族，怎么可能说动就动！再说，楚嫣不过是撒谎骗了你，并没有伤害任何人，你这样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你适可而止，这件事闹大，只会让外面的人看顾家的笑话！”
她一口一个顾家，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触怒了顾时深。
“顾家又如何！难道我这辈子都要为顾家而活吗！”
他突然的愠怒，让方慧一下失了话头。
顾时深紧紧盯着她，“从小你就在告诉我，未来要以顾氏和顾家为重，不能让顾家的荣耀砸在我手上。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要什么？我愿不愿意背负着这样的责任生活？”
这些质问，如一记记鞭笞，狠狠抽在了方慧身上。
片刻后，她轻吸气道：“这是你身为顾家人的责任，不论愿不愿意，从你出生享受了顾家的庇荫开始就注定你只能承受。”
顾时深眸底浮现了一层赤色，“如果我生在顾家就自动承担了这份责任，那我现在身为顾家掌权人，要对付一个楚家，那是不是也该由我这个掌权人决定！”
方慧一怔，依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铁了心要对付楚家。
“可楚家毕竟是……”
顾时深不想再听她说话，强势打断道：“楚家不过是送我去医院，你就对他们格外容忍。照你的逻辑，那我为我的救命恩人出头，又有何不可？”
方慧总算明白他动气的原因了，“那救你的人是谁？对方又跟楚家有什么过节？能不能调节？”
顾时深见她到现在还在为楚家考虑，嘲弄地低下了眉。
方慧看他的神情，就有不好的预感。
却又不住追问，“是谁？”
顾时深凝眸，眼底的赤色加重，而后他轻笑了一声，缓缓念出了那个名字。
“秦姣。”
方慧震惊瞠目，“不可能！你怎么确定是她的！”
顾时深的眉头拧成了死结，用着十分平淡地语气解释道：“因为我找到了当年的目击者，对方是个捕风的记者，我拿到了对方发过来的照片，认出上面的人是秦姣。”
“万一那照片是造假呢！”
顾时深淡淡睨着她，神情不悲不喜，可眼底却凝聚着经久不散的沉伤。
“那张实物照片被收藏在了M州的国家摄影馆，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求证。”
方慧身形一晃，后退了一步。
仍觉得难以置信。
她无法面对这种结果，极尽全力地去找寻这个真相的漏洞。
“我不信，如果是秦姣，那她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还要去用那些龌龊的手段！而且这么多年，她要是真的救过你，照她那么虚荣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求！你肯定被骗了！”
这样的方慧，仿佛是另一个他。
如果不是秦姣提出离职，又离开得那么干脆，又让他发现她的另一面，他也不会觉得秦姣不对劲。
如果不是觉得她不对劲，他也不会一直盯着她，重新心动，最后又查出这件事。
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一个圈，将他无视的所有细节串连在一起，让他知道了所有真相。
“你看重的顾家，对秦姣来说什么都不是，她不屑要。”
“这只是她欺骗你的手段，你不是没被他设计过，怎么还会上当！”
见方慧不愿相信，顾时深也不想再做这种无意义的纠缠，冷着眉目，漠然说道：“信不信由你，但我不会放过楚家。如果你坚持维护他们，那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方慧没想到他的决绝，登时不敢说话了。
直到顾时深离开，她才像是窒息过久，重新活过来似的，轻轻喘气。
一直在旁边站着，不敢出声的管家，这才紧张上前扶住她，见她脸色发白，低声询问道：“夫人，您没事吧？要不要让家庭医生过来一趟？”
方慧轻轻摆手，好半晌才出声道：“管家，你觉得时深说的话是真的吗？那个救他的人真的是秦姣？”
管家从小看顾时深长大，知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不可能说谎。
可他也不敢直接表达自己的看法，只得委婉道：“少爷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吗？”
方慧无话反驳。
她的儿子，她当然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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