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顾桐先生，你的意思是你没办法在自己给出的期限前完成这个短片？”许雾的信息发来。
“是这样的。”顾桐敲着键盘回道。
许雾很快回复道：“那我可以给你更多的时间，事实上直到12月份中期，我都等得起，你可以慢慢来。”
顾桐说：“我只是单纯认为我的能力不足以跟你们那些合作者攀比，不如算了。”
“可是我还没看过你的作品，你怎么就这样妄下定论了，”许雾回道：
“你知道吗，即使是和我合作的一位知名动画导演，也说过他每一周至少有过接近两千个质疑自己能力的瞬间，更何况是我们，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一时的信心缺失而放弃这次的机会。”
“也不是缺失信心，”顾桐没有多想地敲了一行字，“总之就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既然还没到我们约好的那个时间，我提前跟你说我放弃了，应该影响会小一些。”
许雾那边沉默了片刻后回道：“我公布的合作者名单里有你的名字。”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你想要表达什么，从一开始我们就说过，除非我在11月中旬之前能够交给你作品，否则我们的合作就取消，”顾桐手敲着键盘：
“从一开始就是你自以为是地认为我能给出你作品，擅自把我的名字提前公布在了合作者名单里，所以后果应该由你担任。”
许雾顿了很久回道：“对，但这些都无所谓了。”
顾桐回道：“那我退出也没什么关系。”
“我的意思是......”许雾发了一行黑字：“我就要死了，名誉，承诺，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就算你不想继续参加这次的电影制作，我也只会把提前公布信息的过错担到自己头上，因为已经无所谓了。”
顾桐怔了片刻打了行字回复：“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只希望在这次的计划里能够有你的身影出现，我看过你最新发布的那些视频，每一个视频的制作都非常出色，特效接近世界顶端的水准，”许雾说：“如果你真的是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作品，毫无疑问，你是一个天才，顾桐先生，你是真正的天才。”
顾桐说：“所以我说，我有一个团队，我只是负责给个名字而已。”
“别小瞧我的人缘，”许雾说：“我找过国内所有的特效团队，但没有一个团队说自己有把握能够做出在你视频里呈现出的特效，我也认真审视过他们的作品，的确就结果而言，你的存在无可匹比。”
“这和我退出计划有什么关系，假如说我真的有那样的能力，如果抢了你的名头，那不是很可笑可耻的一件事吗，”顾桐问：“毕竟.....你都已经快死了，我没有和一个死人争夺名誉的兴趣。”
“就是因为我已经快死了！”许雾说：
“所以我希望自己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时间，可以拥有一次这样的机会去挑战我所能望见的顶峰，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花费那么久时间去获得这样的一次机会，为什么我要费那么大劲去认识国内最知名最具有权威的动画导演，这是因为我要用自己最后的时间向他们发起挑战，证明我就算死了，也有机会达到他们的高度！”
顾桐望着许雾发过了一大堆繁琐的黑字，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了一种力量感，明明只是文字却仿佛像是在扼着他的喉咙一样，令他无处可逃。
“你认为我是个懦夫？是个就算死了也要怯手怯脚地计划好每一步，确保自己能够得到胜利的懦夫？”许雾问。
“所以我说.......”顾桐额前的发丝遮蔽着他的双眼，他敲着键盘：
“我没有那个能力和你们这群天才和名人较量，你会抱有遗憾，只是你对我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抱有太多的期待而已，你是不是该反思下自己的问题？”
“那么我换个说法，”许雾说：“我可以跪下来请求你，尊严对我来说已经是无所谓的事物了，我一定要给自己一个机会挑战目光所能及的所有人，你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文字不再那么盛气凌人：“请你理解，算我求你，我已经活不久了，这是我最后的执着。”
“你这样随意把自己的期待强加在别人身上的低能真是可笑，”顾桐面无表情地敲着键盘说：
“如果我随便给你发了一个低龄动画凑数一下，你是不是就能满意了，告诉我，你就这么想在生命的最后被人羞辱？尊严这种东西对你来说就什么都不是？”
“对，什么都不是，”许雾说：“对我来说其他事都已经无所谓了，如果你所给我看到的作品是那样的东西，那我会打消自己的念头。”
“为什么非要做到这个份上....”顾桐瘫坐在椅子上，他有些无力地打了两行字。
“我不想带着遗憾死去，就这样而已，我知道我现在的面貌很丑陋，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我足够真实，”许雾自嘲地说：
“就算你能够赢过我，那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因为从我搭建这个舞台开始，我就做好了败北的准备，对我来说败北并不可怕，我怕是自己需要抱着遗憾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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