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一直都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忙拱手道：“在下姓李名墨。”
沈皓何许人，一眼就看出这位是个普通的书生。
不过洛珺兮居然与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书生有往来，想必此人也是有些来头吧？
抱着这个想法，沈皓居然也回礼道：“李兄，久仰久仰！在下沈皓！”
沈皓？
李墨闻言愣了一下。
皇商第一大家的沈家大少爷沈皓？
想到坊间传言，洛珺兮与沈家大少爷一同做生意的事情，李墨知道两人两人必然关系匪浅。
士农工商。
古往今来，商为最低最末一位，即使落魄的才子，见到富甲的商人都觉得对方满身铜臭气，不值交往。
纵然沈家是背靠长庆长公主的天启第一皇商之家，归根结底，还是个商贾。
而沈皓纵然自小饱读诗书，如今诗书礼仪样样不差，却因为无心科举，依旧是商贾的身份。
这让皇都一些文人书生提及沈家几乎都有些不屑。
不过就是一家热衷黄白之物的俗人，纵然有金山银山，如何能与饱读诗书的读书人想比？
李墨脸上笑容淡了下去，原本弓着的身子微微挺直，点头施礼：“原来是沈公子！李墨失礼了。”
对于李墨忽然冷淡下来的态度，沈皓却毫不在意。
他见多了这种读书人，很多清高的，会直接转身就走呢。
一直冷眼观看的洛珺兮眼神微眯。
李墨此刻太年轻，即使有些城府，却还不懂得遮掩。
回想前世，李墨做官之后，反倒与沈家来往密切起来，丝毫不似现在的模样。
面对这样态度的李墨，沈皓面上依旧一派随和，看向洛珺兮道：“珺兮，之前与秦大夫商议采购药品的事情，我还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聊聊。
正好今日遇到你，我家的船还空着，你若是不介意，咱们去那边细说如何？”
说完，他似乎才想起一旁的李墨，又转眼看向他道：“李兄若是不介意，可以随我们一同前往。我那里正好还有诗词典籍，必然不会让李兄寂寞。”
皇朝首富家，在这莲花池畔自然有自己家的游船，十分方便。
游走在各行各业的沈皓岂会被一个小小的书生压一头。
若不是看在洛珺兮似乎与李墨相识的份上，沈皓话都懒得与他多说了。
四两拨千斤。
不过一句话而已，沈皓就将自己的囧境化解开来，顺便还踩了李墨一脚。
李墨面上有些挂不住。
自己一介小小书生，这船还是一个朋友临时有事，交了包船的钱又来不了，才送给他使用的。
如今小小的画舫，哪里能和沈家的游船比较。
但是李墨又不想放弃与洛珺兮联系的机会，毕竟自己那本孤本书籍都送出去了，怎么可以无功而返？
洛珺兮想到今日目的，多了沈皓也无妨。
她点点头道：“我今日本来与徐家周家小姐有约，但是记错了时辰，来的早了一些。既然你那里有地方，那我也不好叨扰李公子了。”
说完她转身看向李墨，有些遗憾道：“李公子，这诗集怕是不能借看了。”
说着又将诗集递给李墨。
李墨有心跟着过去，又有点抹不开颜面。
反倒是沈皓看到诗集上《簪花集》三个字，知道这是如今世面见不到的书，他也眼前一亮。
沈皓打了个哈哈道：“没想到李兄这里居然有这本诗集。虽然不才是个商人，但十分崇拜这位百年前的大诗人。不如李兄与我们一起走吧，也让我沾沾光，看下这本诗集可好？”
如今沈皓给台阶，李墨自然也聪明的应和道：“沈公子严重了。既然沈公子与洛小姐都是爱诗之人，李墨怎能独享这诗集。那就打扰沈公子了。”
两人哈哈一笑，似乎毫无芥蒂。
洛珺兮没说话，眼神扫过不远处几个行踪诡秘之人。
那几个人自从自己出现在这岸边开始，就鬼鬼祟祟的跟着自己，想必是花氏那边雇的人手。
洛珺兮当做看不到的样子，跟随沈皓上了不远处一艘看上去比其他游船都大一圈的船。
沈家做事并不张扬，所以这艘游船面上看起来与其他船只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进了里面，洛珺兮发发现，船舱里的桌椅都是红实木做得，面上铺就的纱帘垫子都是真丝制成，桌上的茶碗茶壶一类，更是价值不菲的青花瓷。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船，样样透漏着昂贵。
沈皓招呼两人做好，命人取来茶水，亲自为洛珺兮斟上道：“珺兮，尝尝这今年的新茶，如今只有公主府那里才能喝到这好物呢。”
洛珺兮接过茶，点头称谢。
放下茶壶后，沈皓看向一旁的李墨道：“李兄莫要客气，还请随意！”
言外之意，这茶就不用我给你倒了来吧！
李墨自进了这船舱内，便开始有些局促。
毕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贵重的地方，连带着，也没有发觉沈皓的语气和动作。
李墨垂眸喝着从未喝过的香茶，耳边听着洛珺兮与沈皓的攀谈，心中千思百转。
从前没有接触过便罢了，如今见到眼前的光景，李墨心中不由感慨万分。
自己自那个小乡村而来，幸运的考中了秀才。
本以为自己要光宗耀祖了，但是到了皇都才知道，在皇都，秀才简直一抓一大把了。
来过皇都后，李墨实在不想再回去自己的乡村老家，便在恩师和朋友的帮助下留在皇都，靠着在私塾帮忙和写诗维持生计。
如今天启重文，他靠着这一点能力面前维持，想等到科考时候一举考中。
但是距离科考还有一段时间，李墨实在不想就这么荒废了时间。
他百般钻营，终于打通了与洛家的这条线。
只要洛大学士能看到自己的文章，李墨相信自己一定能拿到洛大学士的推荐信。
到时候有了推荐，自己就能就读更高一点的学院，科考成功几率就更大一些。
没想到今日不但遇到了洛家大小姐，还遇到了沈家大少爷。
他原本一些书生傲气，在喝了从未喝过的茗香，看过从未见过的摆件之后，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人生在世，若不把握机会，岂不是浪费生命？
自己太过渺小，沈家纵然是商贾，但接触的人，都是他无法企及的，他何苦要与沈皓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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